沈從文林佳 作品

第4章

 故事聽到這裡,我喉嚨發堵,柱子也沒再多說。

 沉默許久,柱子苦笑一聲,又幹了口白酒,像是自嘲、像是傾訴:“文哥,你說咱好人活著咋就這麼難呢。”

 我呆呆的注視著被酒精囚禁在瓶中的黃暈燈光,沒有說話。

 不是我不想安慰柱子,而是連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著什麼。

 柱子仰頭將瓶中的白酒一飲而盡,酒意上頭的他傻笑道:“文哥,我有點不想當好人了,當好人太累了。”

 我點上根菸,淡淡白霧夾雜著月光將我的視線籠罩。

 幽幽暗暗,恍恍惚惚。

 隱約間,我想起在獄中時,一位老者曾吟過的一首定場詩:

 守法朝朝猶悶,強梁夜夜歡歌。

 損人利己騎馬騾,公平正直捱餓。

 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

 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這一刻,我內心原有的堅持出現一絲鬆動。

 如果好人沒好報,如果當好人是犧牲公平、磨滅尊嚴才能換來的,那我真不知當好人的意義在哪。

 一口烈酒下肚,我強壓心中的不忿,擦了擦嘴角,問道:“你家出事李白沒幫幫你?”

 提起李白,柱子頓時來了精神,捧腹大笑道:“哈哈,幫了,這小子聽說我媽病了,就從家裡偷出來一萬塊錢給我了,後來這事被他爹知道了,他屁股都被打開花了!”

 “哈哈!”

 談起李白,我內心的陰霾也消散了大半。

 李白原名李自成,沒錯,就是闖王李自成的自成。

 他行事乖張叛逆,不喜歡李自成的結局,又酷愛詩人李白的豪放不羈,所以給自己起了個藝名,叫李白。

 人家李白是吟詩作對,他呢,則是碎嘴子。

 具體碎到啥程度呢?

 這麼形容吧,我和柱子高中時捱過的揍全是因為他。

 無一例外。

 我們三個被學生們暗地裡起了個綽號,叫捱揍鐵三角。

 不過李白嘴碎歸嘴碎,但小夥長得嘎嘎板正,而且家庭優越,為人還相當夠義氣,每次捱揍他都被揍的最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