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歸 作品

第40章 秉燭

 屋中燭光懨懨,忽暗忽明,一如對坐兩人的心境。

 “......我若是他,便花上大價錢找個匠師,再去鑄一把新的。或是踏遍山河,世上寶劍千千萬,總有相宜趁手的。何必再費力氣,去尋一把浸水生鏽的舊劍呢?”只見夜來轉了轉眸子,不著痕跡地笑道,“要我說,這刻舟之人,真是個痴兒。”

 “那不一樣。”顧見春固執地搖頭道。

 “哪裡不一樣?”

 “這一把,就是最好的。”顧見春注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夜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驚濤駭浪,強笑道:

 “......他都不曾閱遍群劍,怎麼曉得這一把就是最好的?”

 “那又如何呢?”顧見春知曉她的弦外之意,登時有些氣息不穩,“你不是他,怎麼會明白這把劍對他的意義呢?小湄,我......”

 “你說得沒錯。”似是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夜來忽然將他話音一截,“我不是他,我不曉得他如何作想。我只知道既然這把劍已經丟了,再費什麼心力去找,它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

 “——我不在乎她是什麼樣子......”

 顧見春搖頭,卻沒能止住對方的咄咄逼人。

 “我只知道除他以外,旁人都會笑話他,笑他死板,笑他不知變通,笑他是個痴兒——”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他急聲道。

 “......我只知道那刻舟之人從沒有問過那把劍,問問她到底願不願意!”

 顧見春忽而啞然。

 “師兄,你講故事的本領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可惜我不是那把劍,你也不是那刻舟之人。”夜來忽然平靜下來,盯著顧見春的雙眼說道,“師兄,不若小湄與你講個故事吧?”

 顧見春不出一語,只是有些無措地與她相視。

 “......從前有座山,名曰棲梧。山間有一隱者,名曰放鶴。放鶴孑然一身,只收了一個徒弟繼承衣缽。”

 顧見春心中隱隱不安,恍若什麼物事正在破繭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