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法律與倫理
陳長安回到家裡,一進門就看到老太太在吃早飯。
是的。
就是早飯,不是簡單的早餐。
桌上擺著一隻油光滑亮的風味烤雞,一盤紅燒肉,一盤辣子魚,外加一碟黃瓜絲,一碟油爆花生米,以及一瓶茅臺酒。
有酒有肉。
老太太的那吃相、那坐相也是令人震驚無語。
她抬起臭腳丫子踩在椅子上,膝蓋撐著右肘,手抓烤雞撕咬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再嘬上一口小酒,發出滋溜溜的聲音。
說她是沒經歷過文明洗禮的土匪吧,她又活在21世紀。
喊她丈母孃?
陳長安也實在是喊不出口。現在陳長安總算是體悟到了韓思瑤拒絕認親的心情。就眼前這風景,確實是有礙三觀。
“您從哪弄來這麼多菜?”陳長安上前問話。
從陳長安開門進來的那一刻,老太太便抬眼瞄過。
她愛搭不理地回道:“你真當我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老太?你們不給我做,我還不會買?真是好笑。”
“風味烤雞,全城只有一家店有。從景瀾小區打車過去,需要15分鐘,您自己去買的?那您跟我說說,那家烤味店叫什麼名字?”陳長安含笑追問。
老太太自顧自地嘬上一口茅臺酒。
不慌不忙地說:“你不給我買,有人給我買。”
“所以,您大老遠地跑到這來鬧,是有人在背後支持您?”陳長安也懶得跟老太太兜彎子,直切問題核心。
老太太回道:“你管我後有沒有人支持,我來我女兒家,犯法?你和那個白眼狼把我撂下不管,你們這樣做才是真的犯法!知法犯法,別以為我不懂!”
看樣子,老太太這波騷操作,是真的有人在背後慫恿。
既然她不說。
陳長安也懶得再追問。
陳長安直言:“您開個條件,到底要我怎麼做,您才肯敢過思瑤?我說的放過她,是說以後永遠都不再打擾她的生活。”
“把這套房子,過戶給我兒子。”老太太理直氣壯地說:“你娶我女兒的時候連彩禮都沒給,好多賬我都沒跟你算。”
“行,我可以給小舅子一套房,您能不能保證以後不再打擾思瑤的生活?”
“就憑一套房就想把我打發掉?想什麼呢你。”
“那您還有什麼條件?”
“剛才我已經說了,這套房子是彩禮,你也說了行。那你們之前一直住在這裡,就等於是住在我兒子家!你們住了多少年,就要付多少年的租金。”
如此強盜邏輯,如果是韓思瑤聽到,肯定肺都會氣炸。
但陳長安卻保持著微笑。
從第一眼看到老太太的那一刻開始,陳長安便已經聯想到了土匪,既然是土匪,那斷然不能指望一個土匪會通情達理。
否則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違背了知行合一的原則。
陳長安心平氣和地笑問:“這套房子,是我跟思瑤結婚時買的。09年開始入住,到現在住了兩年零三個月。您認為,我應該付您多少租金?”
“這麼高檔的別墅,一個月,怎麼著也得一萬塊。”
“行,就按一萬一個月算,兩年零三個月,總共是27個月,也就是27萬。我給您27萬,麻煩您在這份聲明書上籤個字。”
陳長安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聲明書拿了出來。
放桌上。
並擱了一支筆,以及一盒印泥。
老太太見陳長安答應得這麼爽快,心裡又犯起了嘀咕,一個月一萬租金,難道喊價太低?這可不行!
心生悔意。
老太太又蠻橫地對陳長安說:“剛才說的是彩禮和租金。我是思瑤親媽,是我生了她,她必須給我養老,你們一個月最少要給我一萬……不對,是兩萬!以後你們一個月最少要給我兩萬養老金。”
“老太太,我建議您扛著麻袋去銀行搶錢,那樣來錢比較快。”陳長安笑道。
老太太頓時拍桌而起,怒道:“怎麼說話呢你?!我生個女兒容易嗎我?現在你當了副市長,我女兒也是那個什麼會的會長,你們倆這麼有錢,我要你們一個月給兩萬養老金很過份?你若敢不養我,小心我讓你這個副市長下臺!”
陳長安臉色微怒,正色道:
“我忘了告訴你,從韓東海合法領養思瑤的那一天開始,你和思瑤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也沒有盡過撫養義務。”
“她沒有義務贍養你,我更沒有義務贍養你!”
“如果你非要獅子大開口,我現在就可以報警抓你!告你誹謗、尋釁滋事、擅闖民宅,以及敲詐勒索等等。”
“有一系列的罪名等著你!”
“到時這套房子,還有錢,你什麼也撈不到。”
“我陳長安下不下臺,這事還真不是你說了算。但你要不要坐牢,這事我可以說了算!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跟我談條件。”
這一通狠辣的警告,把老太太驚得吃肉不香、喝酒無味。
老太太原本以為陳長安跟思瑤一樣,也是個沒脾氣的軟柿子。
沒想到陳長安這人居然說翻臉就翻臉,放起狠話來毫不含糊。
怯怒之下。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巨響,借聲壯膽:“你少在這裡唬我!有本事你去報警,我看哪個法官敢說女兒不給親媽養老是合法的!”
“老太太,我勸你最好不要拿你的無知跟我抬槓!我不是韓東海,我也不是韓思瑤,你要搞清楚,我姓陳!”陳長安臉色怒沉:“我不會像韓家人一樣縱容你,現在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要錢、要房子,還是要我報警抓你?!”
“哼,你少在這唬我,我當然是……要錢要房子……”
說到後面,老太太的聲音怯弱了許多,都不敢正視陳長安的目光。
但心裡還是略有不甘。
老太太又咕隆著嘴提了一句:“就算……就算一個月給兩萬有點多,那一個月給……給一萬也行,你們不能不管我……”
“我和思瑤沒有贍養你的義務!”
“難道你們想一分都不給?”
老太太的怒火一上頭,又瞪起了兩隻眼睛,膽子也大了許多。
陳長安淡漠地回道:“這套別墅,外加27萬,這些足夠給你養老!如果你要,現在就在聲明書上簽字按印!如果你嫌少,那我現在就打電話叫公安局的人過來,到時你自己去跟警察講,我沒時間在這跟你討價還價!”
“我……我沒說我不要……”
一說到叫警察,老太太又慫了,她鬱悶地發現這姓陳的,跟姓韓的就是不一樣,不是韓家人,就是不好說話!
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老太太把聲明書拿起來瞧了瞧。
她識字不全。
看半天也沒看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
老太太把聲明書拍回桌子上,鬱憤地說道:“有些字我不認識,你念給我聽一下!”
“內容很簡單,就是聲明你已經收了一套景瀾小區的別墅,加外27萬元人民幣,從此不再打擾思瑤的生活。”
陳長安把聲明書推回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猶豫半天,最終還是硬著頭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
這時,陳長安去門口提了一個旅行袋進來。
擺桌上拉開拉鍊。
露出一袋現金。
“這裡面一共有三十萬,剩下的都是你的。”陳長安從中拿了三萬出來,又對老太太說:“記著,從這一刻開始,你跟思瑤沒有任何關係!別再騷擾她。”
“行了行了,現在這是我家,你滾吧。”
老太太一看到這一袋子錢便興奮得兩眼放光,心想自己真是太傻了,如果早點來呂州,日子哪至於過得那麼苦。
等陳長安走了之後。
老太太立馬就給兒子打電話報喜:“兒砸,幹嘛呢?快點來呂州。我幫你要到了一套別墅,還有好幾十萬塊錢……說你傻你是真傻,她是你親姐,我是她親媽,她敢把我怎樣……你姐夫陳長安?那狗東西說話有點衝,不過也就這樣了,最後還不是要乖乖地給房給錢,你趕緊過來……”
韓家獨子韓少堂,比韓思瑤小兩歲。
此時正打著赤膊叼著煙,坐在麻將桌上賭博。
接到老媽的電話後,韓少堂也沒急著下桌,先打完這一局才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奔火車站買票,從邊城趕往呂州享福。
陳長安回到紫湖林新家,跟韓思瑤詳述處理過程。
韓思瑤得知給完一套價值四五百萬的別墅之後,老太太還不滿意,竟厚顏無恥地追繳27萬租金,氣得連話都不想說。
三嬸給韓思瑤衝了一杯安神定志的參茶。
並安慰道:“彆氣壞了身子。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她都是你媽媽,這是改變不了的事。那筆錢就當是孝敬她吧……”
“瞧你這說的什麼話,思瑤是為了這點錢生氣?天下就沒有這種媽!”三叔是個耿直的老男人,有什麼說什麼。
擱平時,三嬸會一個眼神瞪過去。
今天三嬸也沒脾氣。
她覺得三叔說得也沒錯,一個做媽的人,做到老太太那個份上,確實有點過份,哪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三嬸輕撫著韓思瑤的後背,又安慰道:“思瑤,要不……讓長安請個假,你們去澗溪村住段時間,散散心……”
“嬸,我沒事。”
韓思瑤端起參茶淺嘗慢品,心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三嬸又給陳長安使眼色,叫陳長安好好安慰一下思瑤。
陳長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陳長安看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思瑤不是庸人,所以他相信思瑤一定可以自解心結。
人生就是這個樣子。
但凡不是自己所領悟到的東西,旁人說
再多也沒用,一時的寬慰,並不代表真正的放下。
陳長安對韓思瑤說:
“當年老爺子收養你的時候,去民政局辦了收養登記證,合法收養。你的戶口也是跟老爺子上在一起,是他的孫女。”
“從那一刻開始,你跟老太太已經解除了法律上的撫養義務與贍養義務。”
“而你之所以會傷心難過。”
“就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從法律角度來審視這段關係,還是該從倫理角度來審視這段關係。‘
“你在這兩者之間徘徊不定,沒有一個清晰的定位。”
“這說明在你的潛意識中,你還是把她當親媽。”
“你甚至對她抱有一絲期待,期待著她做個正常人,期待她顧念母女情,期待她不要干擾你的生活。”
“這是你痛苦的根源。”
“事物都是相對的,有期待,就一定會有失落。”
“如果你單從法律視角去看這個問題,無視倫理,不把她當親媽,不對她抱有任何期待,那你便不會有失望和痛苦。”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要麼從法律角度撇清關係,要麼從倫理角度維護親情,二選一。”
“你又想**律,又想顧念親情,優柔寡斷,必受其亂。”
“這是做事的大忌。”
陳長安的這番雄辯,三叔和三嬸顯然是沒有聽明白。
倆人一臉懵逼地望著陳長安,無聲中似乎在質詢: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
不過,韓思瑤肯定是能聽懂。
她不得不承認一點,她的性格確實有點優柔寡斷,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就是她的老公陳長安。
現在她性格中的這個弱點被陳長安殘忍揭穿。
韓思瑤的腦子也豁然開朗。
她端起桌上那杯參茶一而飲盡,起身宣佈:“我決定了,用法律視角審視這個問題,我要去把那套別墅要回來!”
“……!!!”
聽韓思瑤這麼一說,陳長安驚出一頭冷汗。
陳長安連忙拉著韓思瑤坐回沙發上:“親愛的老婆大人,你老公我雖然是個一毛不貪的大清官,但咱真的不差錢,幾千萬還是有的,這事直接翻篇行不?”
“思瑤,好不容易把那隻馬蜂哄住,你可千萬別捅馬蜂窩。”
嘴上叼著根菸的三叔,也跟著勸了一句,直接把老太太形容成了蟄人的馬蜂。
三嬸一個白眼瞪向三叔:“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三叔鬱蹙眉頭:“我又哪句話說錯了?”
“三叔說得沒錯,只會蟄人的,不就是馬蜂?”
韓思瑤淡然回笑。
三嬸看到她這副輕鬆愉悅的模樣,也跟著鬆了口氣,心想還是長安這小子有辦法,說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竟然能解開思瑤的心結。
她識字不全。
看半天也沒看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
老太太把聲明書拍回桌子上,鬱憤地說道:“有些字我不認識,你念給我聽一下!”
“內容很簡單,就是聲明你已經收了一套景瀾小區的別墅,加外27萬元人民幣,從此不再打擾思瑤的生活。”
陳長安把聲明書推回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猶豫半天,最終還是硬著頭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
這時,陳長安去門口提了一個旅行袋進來。
擺桌上拉開拉鍊。
露出一袋現金。
“這裡面一共有三十萬,剩下的都是你的。”陳長安從中拿了三萬出來,又對老太太說:“記著,從這一刻開始,你跟思瑤沒有任何關係!別再騷擾她。”
“行了行了,現在這是我家,你滾吧。”
老太太一看到這一袋子錢便興奮得兩眼放光,心想自己真是太傻了,如果早點來呂州,日子哪至於過得那麼苦。
等陳長安走了之後。
老太太立馬就給兒子打電話報喜:“兒砸,幹嘛呢?快點來呂州。我幫你要到了一套別墅,還有好幾十萬塊錢……說你傻你是真傻,她是你親姐,我是她親媽,她敢把我怎樣……你姐夫陳長安?那狗東西說話有點衝,不過也就這樣了,最後還不是要乖乖地給房給錢,你趕緊過來……”
韓家獨子韓少堂,比韓思瑤小兩歲。
此時正打著赤膊叼著煙,坐在麻將桌上賭博。
接到老媽的電話後,韓少堂也沒急著下桌,先打完這一局才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奔火車站買票,從邊城趕往呂州享福。
陳長安回到紫湖林新家,跟韓思瑤詳述處理過程。
韓思瑤得知給完一套價值四五百萬的別墅之後,老太太還不滿意,竟厚顏無恥地追繳27萬租金,氣得連話都不想說。
三嬸給韓思瑤衝了一杯安神定志的參茶。
並安慰道:“彆氣壞了身子。不管她曾經做過什
麼,她都是你媽媽,這是改變不了的事。那筆錢就當是孝敬她吧……”
“瞧你這說的什麼話,思瑤是為了這點錢生氣?天下就沒有這種媽!”三叔是個耿直的老男人,有什麼說什麼。
擱平時,三嬸會一個眼神瞪過去。
今天三嬸也沒脾氣。
她覺得三叔說得也沒錯,一個做媽的人,做到老太太那個份上,確實有點過份,哪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三嬸輕撫著韓思瑤的後背,又安慰道:“思瑤,要不……讓長安請個假,你們去澗溪村住段時間,散散心……”
“嬸,我沒事。”
韓思瑤端起參茶淺嘗慢品,心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三嬸又給陳長安使眼色,叫陳長安好好安慰一下思瑤。
陳長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陳長安看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思瑤不是庸人,所以他相信思瑤一定可以自解心結。
人生就是這個樣子。
但凡不是自己所領悟到的東西,旁人說再多也沒用,一時的寬慰,並不代表真正的放下。
陳長安對韓思瑤說:
“當年老爺子收養你的時候,去民政局辦了收養登記證,合法收養。你的戶口也是跟老爺子上在一起,是他的孫女。”
“從那一刻開始,你跟老太太已經解除了法律上的撫養義務與贍養義務。”
“而你之所以會傷心難過。”
“就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從法律角度來審視這段關係,還是該從倫理角度來審視這段關係。‘
“你在這兩者之間徘徊不定,沒有一個清晰的定位。”
“這說明在你的潛意識中,你還是把她當親媽。”
“你甚至對她抱有一絲期待,期待著她做個正常人,期待她顧念母女情,期待她不要干擾你的生活。”
“這是你痛苦的根源。”
“事物都是相對的,有期待,就一定會有失落。”
“如果你單從法律視角去看這個問題,無視倫理,不把她當親媽,不對她抱有任何期待,那你便不會有失望和痛苦。”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要麼從法律角度撇清關係,要麼從倫理角度維護親情,二選一。”
“你又想**律,又想顧念親情,優柔寡斷,必受其亂。”
“這是做事的大忌。”
陳長安的這番雄辯,三叔和三嬸顯然是沒有聽明白。
倆人一臉懵逼地望著陳長安,無聲中似乎在質詢: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
不過,韓思瑤肯定是能聽懂。
她不得不承認一點,她的性格確實有點優柔寡斷,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就是她的老公陳長安。
現在她性格中的這個弱點被陳長安殘忍揭穿。
韓思瑤的腦子也豁然開朗。
她端起桌上那杯參茶一而飲盡,起身宣佈:“我決定了,用法律視角審視這個問題,我要去把那套別墅要回來!”
“……!!!”
聽韓思瑤這麼一說,陳長安驚出一頭冷汗。
陳長安連忙拉著韓思瑤坐回沙發上:“親愛的老婆大人,你老公我雖然是個一毛不貪的大清官,但咱真的不差錢,幾千萬還是有的,這事直接翻篇行不?”
“思瑤,好不容易把那隻馬蜂哄住,你可千萬別捅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