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鐵馬 作品

第479章 執迷不悟

    “消沉?大兄何出此言?”關索微微一愣,詫異地笑道,“小弟現在倒是覺得心中十分暢快,不必再受那些勾心鬥角,流言蜚語!”關平沒想到朝臣對關索的彈劾竟讓他如此大受打擊,當下忍不住駁斥道:“你堂堂男兒,遇到挫折豈能這般喪氣!”關平說到這裡,亦是嘆息搖頭道:“為兄也知道,你此次貶官削兵,心裡必不好受!為兄不能站出來替你說話,心裡甚是慚愧!”“大兄何必這般說。”關索淡淡地擺了擺手,“此番是小弟罪有應得,小弟心高氣傲,氣反李嚴,更無法做到凡事都以國家為重……”關索說完,不由自主地揚起頭顱,怪笑一聲:“小弟身為武將,實不稱職,眼下反倒輕鬆了許多。”“你……”看到關索一臉悠哉的樣子,關平不由得又氣又急,剛想發作,卻看到關銀屏微微擺手,希望他暫時剋制。“二兄,不管怎麼說,你也不應該讓二嫂受委屈!”關銀屏嚴肅地對關索說道,“二嫂剛剛經歷喪父之痛,你又讓她獨守空房,備受冷落。你可知她今天在母親面前大哭了一場?”聽到鮑淑芸竟如此傷心,關索的臉上閃過一絲不適,隨即沉聲道:“淑芸那裡,我自會向她解釋。我獨居於偏房,並不曾讓他人陪伴,只是想求個清淨,日後也當如此!”“清淨?你可知你這樣,是寒了全家人之心嗎?”關平見關索竟無一絲改過之意,再也剋制不住,起身怒斥道,“若是三弟在襄陽知道你這般頹喪,他同樣會內心不安!”關索默然無言,並不回話,更不抬頭面對關平的目光。見此情景,關平更是痛心疾首地說道:“何況先帝、父親、三叔、黃老將軍,他們臨終之前對你寄予何等厚望!尤其是父親,當日在夾石山捨身救你性命,更令我們兄弟三人匡扶漢室!此事如昨,你如何便忘了?”也許是關羽、劉備等人的名字很有觸動,關索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把頭轉到了一旁。“父仇未報,你卻已這般墮落!”看到關索始終執迷不悟,關平氣得緊緊握住雙拳,咬牙道,“可恨我受身體所累!不能上陣殺敵,繼承父親遺志!當真蒼天不公!”這一刻,關平掩埋在心中許久、幾乎令他忘記的遺憾,終於隨著關索的沉淪而爆發了。關銀屏見關平已經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連忙上前相勸:“算了,大兄。今日便說到這吧。我看二兄可能身體欠佳,還是讓他好生休息吧!”關平已經發洩過自己的怒火,加上關銀屏出言相勸,也不再多說什麼,隨即長嘆一聲,握緊的雙拳終於徐徐鬆開。“多謝小妹替我解圍。”關索向著關銀屏微微拱手,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正好想獨處片刻。”關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關銀屏也對關索感到失望,嘆息離去。離開關索的房間後,關平心情極差,想去後院走走。關銀屏心中也有很多話想和關平說,也一同前往。此刻已是四月初夏,關府的後院草木漸盛,花開鳥鳴。但是關氏兄妹現在可沒有心情欣賞後院的美景。“二兄現在這般,便好似十數年前在荊州……那時的他,也有很多年不和我們近親玩耍……”關銀屏不禁想到關索年少時也有十分孤僻的一面,總是刻意迴避關平三兄妹。“是啊。他總是獨來獨往,父親若是忙於軍務,他便更不受管束。”關平苦笑一聲,回憶往事,亦是感觸良多。“可如今他已成家立業!妻兒在旁,他更無法再成為當年那個頑劣小子!”關平正色道,“何況當年的二弟喜好騎射,亦會與人結交,豈是像現在這般醉生夢死,縮在屋內!”“醉生夢死……”聽到這個詞,關銀屏猛然想到些什麼,忍不住問道,“大兄,二兄每天都在飲酒嗎?”“那是自然!我聽家僕說,他花錢買來的酒,都被他送到偏房去了!”關平憤憤不平地說道,“弟媳與泰兒幾次去找他,他皆是在飲酒!”“可我倒是覺得,二兄不曾喝醉呢……”關銀屏不由得低頭自語。坊間流言只把關索說得如酒鬼一般,但在關銀屏看來,關索的狀態比她想象還要好一些。“許是他一早並未飲酒,亦或是他酒量極好吧……”被關銀屏這麼一說,關平倒是想起,這幾個月來,自己從未看到關索喝醉的樣子。很快,關平與關銀屏來到後院最大的一處空地,這裡便是關氏兄弟練武的地方。除了一把刀架外,還有一株大榕樹,粗壯的樹幹上佈滿了小洞,這也是關氏兄弟練箭的痕跡。刀架上立著的,除了幾把大刀和長矛外,最為耀眼的便是那把五十八斤重,刀鋒赤紅的赤血大刀。刀架旁邊還放著一把精緻華麗的堅硬長弓,這便是三石神臂弓。黃忠曾用此刀在定軍山力斬夏侯淵。臨終之前,黃忠將赤血大刀與神臂弓一併傳給關索。關索持此刀,持此弓,名震曹魏東吳,更不知擊殺了多少名將。“赤血大刀,三石神臂弓……若是黃老將軍知道二弟如今竟是這般不爭氣,會作何感想……”關平望著略顯寂寥的兩樣兵器,也回憶起黃忠當年傳授他們武藝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倍感難過。這段期間,關平怕寶馬奔雲耐不住寂寞,便讓熟悉它的家僕把它帶出去稍微跑跑,並好生照料。其實這些事本來應該是關索自己做的,但關索似乎已經很少去看望奔雲了……寶馬神兵棄之如敝屐,關羽等人的遺言也置之不顧,難道關索真的已經心灰意冷到這個地步了嗎……就在關平內心無比失落之際,關銀屏也在注視著那兩件神兵。身為女兒家,她以前並沒有十分注意它們,這次機會難得,倒是可以好好欣賞一下。這兩件兵器追隨關索多年,雖是算不上嶄新,但保養地十分用心,至少看起來十分乾淨整潔。乾淨?關銀屏仔細觀察後,猛然注意到,赤血大刀與神臂弓,和周圍那幾把沾滿灰塵的大刀、長矛、乃至整個刀架相比,顯得十分另類……“唯有赤血大刀與神臂弓嗎……”關銀屏內心頓覺疑惑……而在胡氏的房間內,阿玉正跪在胡氏面前,如實坦白道:“老夫人,奴婢這幾個月來一直未曾去過二家主的房間!”“此話當真?”鮑淑芸在一旁十分不悅地質問道。往日她與關索感情甜蜜,尚能容忍關索還有一個小妾。可這個節骨眼,心情極差的鮑淑芸顯然也沒那麼大度了。“千真萬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阿玉顯然十分懼怕鮑淑芸,連忙緊張地回答道。這時,正襟危坐的胡氏也十分嚴肅地開口道:“阿玉,你知道索兒現在雖然行事怪異,但他還是恪守孝道,對我不敢有絲毫怠慢。你若是為了幫他而對我有所隱瞞,反倒會陷他於不孝!”“老夫人明鑑!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件事上欺瞞老夫人與二夫人!”阿玉急得淚水都在眼眶裡打轉,無比誠懇地說道。胡氏見阿玉如此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隨即對鮑淑芸說道:“淑芸,阿玉一向老實本分,她既是這般說了,必然不假。想來索兒知你經歷喪父之痛,行事還是稍有剋制。”“……母親所言極是。”鮑淑芸沉默一陣,也微微點頭,畢竟她也清楚阿玉膽子小,胡氏已經把話說得這般嚴重,諒她也不敢隱瞞。只是真如阿玉所言,難道關索這段時間都一個人睡在偏房嗎?根據鮑淑芸對丈夫的瞭解,至少在男女之事上,關索絕對算不上正人君子……還是說關索自暴自棄,沉迷飲酒,反而對女色一點也不感興趣了嗎?這顯然有些不合常理啊……就在鮑淑芸疑惑之時,關平與關銀屏也來到屋內。關銀屏隨即好言安慰鮑淑芸:“二兄這幾個月來都是一個人住在偏房,只說尋求清淨,不喜人打擾!二兄極少對我說謊,二嫂不必太過傷心!”“清淨……”鮑淑芸撇了撇嘴,這也算理由嗎……當日,關索也親自返回自己房間,找到鮑淑芸,為傷她之心深表歉意。然而關索也明說自己會繼續睡在偏房,他現在很需要這樣的生活,希望鮑淑芸能夠理解。“夫君自便……我自會照顧好泰兒……”鮑淑芸知道連關平也勸不動關索,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期望關索早日清醒過來。“二嫂,可以出來一下嗎?”這個時候,關銀屏忽然在屋外輕聲呼喚。鮑淑芸目視關索,而關索則是淡淡地笑道:“為夫該說的都已說了,夫人自決便是。”鮑淑芸心中苦笑,隨即走出房間,好奇地詢問關銀屏:“小姑找我,所為何事?”關銀屏環顧一圈四周,見沒有旁人,而關索也待在屋內沒有跟出來,隨即悄悄湊到鮑淑芸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