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三山 作品

130、第 130 章

    薛遠不應該露出這樣的神情。

    無論是殘忍還是囂張, 斯文還是狠辣,薛遠都不應該有這樣的神情。

    可憐、心酸,像是快死了一樣, 看得人呼吸一滯,重話都說不出來。

    顧元白閉著眼, 在心煩意亂之間, 睡了一個不安穩的覺。

    第二日,他接見了來自金禪寺的河北僧人。

    薛遠在其中見到了曾在聖上院落之前三顧而不入的僧人, 他稍稍一指, 聖上便抬眸看去,將那年輕僧人看得渾身一僵, 緊張得不敢動彈。

    聖上微微一笑,“莫要拘謹, 上前來說話。”

    年輕僧人嚥了咽口水,上前喚了聲佛號,行禮道:“小僧慧禮,拜見聖上。”

    “無需多禮, ”顧元白笑得很溫和, 和僧人心目之中滅佛滅得說一不二的威嚴皇帝完全不是一個模樣,“你瞧起來年紀不大,可有雙十年紀?”

    僧人一板一眼道:“小僧已有二十一。”

    顧元白笑了幾聲, 隨口問了一句, “你在淨塵寺時,曾徘徊在朕的院落之前三顧而不入, 是認錯了誰?”

    “小僧也是這會才知道那處的香客是您,”慧禮躊躇道,“還請聖上勿怪, 小僧那時無狀了。小僧倒也不是認錯了誰,只是……只是小僧聽到幾位女施主口中說了一個名字,那名字好似與我師父少時家人名字相同,小僧一時遊移,才在您院落之前三顧不入。”

    顧元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溫茶,“巧了。是誰的名字?”

    “姜八角,”慧禮忐忑地笑了笑,“我師父未剃度前的俗家姓氏便是姓姜,師父少時還有一兄,師父的兄長曾經對他說過,若是以後生了女兒,孩子便以八角、兒茶為名。”

    顧元白端著茶的手倏地一抖,猛得抬頭朝著僧人看去。只聽一旁“嘭”的一聲巨響,田福生手中的茶壺乍然摔落,茶水濺了一地,老太監目露驚愕,嘴唇翕張,顫抖不已。

    *

    東翎衛在傍午時駕馬從皇宮而出,出了京城後便奮力揚鞭,馬蹄揚起溼泥,急速往河北而去。

    這是救治聖上的最大希望了,絕對不能出現任何一點問題。皇宮之中,金禪寺的僧人茫然無措地被田福生安置在宮內,眾人圍聚在慧

    禮身旁:“慧禮,你師父是怎麼回事?”

    “聖上為何對我們如此優待?”

    年齡相仿的年輕僧人們一句接著一句,慧禮撓了撓頭,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金禪寺的僧人們不知,但知曉緣由的人卻已經開始激動了起來。

    田福生為聖上奉茶的手都在顫抖,顧元白看他這樣,不禁笑了,逗趣道:“你這般心神激盪,若那僧人不是姜女醫的叔祖,亦或是他早已失了醫書不通醫術,你豈不是要白白高興一場了?”

    田福生呼吸一滯,“聖上,您可別拿這種事打趣小的!”

    顧元白失笑地搖了搖頭。

    他初聽聞時也是驚喜,但很快,顧元白就將驚喜壓了下去。他開始去想最壞的結果,去做好最不好的準備,只有這樣,當現實真正走向不美好的發展時,顧元白還能保持著自己的風度。

    金禪寺在河北省內深處,比避暑行宮要遠得多,一來一回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在這半個月內,強制和親王戒香的侍衛也曾來報,和親王的戒斷反應很是強烈,但和親王都已咬著牙一一堅持了下來,以他如今的意志來說,一年左右應當便可徹底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