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三山 作品

第 33 章

    顧元白一身常服,低調藏在層層的人群之中,雙目平靜地看著這一隊被萬民唾棄的罪臣及其家人。

    這一隊人中,有柔弱無辜的女子,有幼小可憐的孩童,他們或是淚流滿面或是不安懵懂,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惡夢一般的未來。在古代,犯罪,特別是大罪,是以家族為單位的。

    機遇越大,付出的代價就越高,但總是有人以為不必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顧元白覺得自己挺狠的。

    他此時看著這些無辜被牽連的人,心中只有遺憾和可惜,看著被百姓咒罵的御史中丞,心中也很是平靜。

    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御史中丞既然上了齊王的船,那也就要做好被顧元白掀船的準備。

    周圍不僅有黎庶平民,還有慷慨激昂的讀書人,他們對著貪贓枉法的御史中丞破口大罵,脖子上的青筋都猙獰的浮現,一聲聲質問都要憋紅了臉。

    還有人當場作詩嘲諷,打油詩一作出來,周圍的人都鼓掌叫好。

    這就是現實,時間一久,這就變成了歷史。

    等御史中丞被帶得遠了,顧元白才轉過身,身邊的人護著他出了人群,密集的人群一離開,空氣都好了起來。

    外頭也圍著許多零零散散站著的身著儒袍的讀書人,中午日頭大,顧元白朝著兩邊茶樓看看,道:“走吧,先找個涼快地方。”

    顧元白即使是在陽光之下,面上依然白皙,額上微微的細汗如珠子一般乾淨。束起的長髮從肩側滑落到了身前,看起來很是清涼。

    薛遠熱得扯扯領口,脖子上還有被咬出來的兩個猙獰傷口。田福生就在他一旁,見到這處傷就嘿嘿一笑:“薛侍衛,這傷應當挺疼的吧?”

    那日薛遠一脖子血的抱著聖上回宮殿,因為鮮血抹了一片,根本沒人看見是什麼傷口。此時看見了,更不會往那日去想。

    薛遠挑挑眉,餘光從聖上身上一劃而過,摸了摸傷口,意味深長道:“挺疼的,咬的人牙利得很。”

    田福生又是一笑,擠眉弄眼,“牙這麼利咬的這麼深也沒見薛公子生氣。”

    “怎麼生氣?”薛遠似真似假道,“脾氣大得很。”

    顧元白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在聊什麼呢?”

    薛遠微微一笑,“聊臣脖子上的傷。”

    顧元白不由往他脖子上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兩個牙印橫在脖子上,傷口咬得很深,很狠,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見了,指不定心中感嘆薛遠昨晚有多放浪呢。

    顧元白板著臉道:“哦?薛侍衛的傷口是怎麼弄的?”

    薛侍衛也跟著裝模作樣,“自然是和聖上無關了。”

    田福生笑出聲來,被逗樂了,“咱們薛侍衛說話可真是有趣。”那當然是和他們聖上無關了。

    顧元白扯開了嘴角,朝著薛遠警告一笑,走進了一個茶館裡頭。

    二樓的雅座還有位置,顧元白落座後,田福生瞧他頭頂汗意,就親自跑到茶樓廚房裡去瞅瞅有什麼解熱的東西。

    顧元白拿起帕子擦擦了汗,一旁的薛遠提著茶壺倒出了兩杯茶水,遞到他面前,笑道:“需要臣先試試毒嗎?”

    “喝,”顧元白道,“喝完。”

    薛遠端起杯子,喝完之後還咂咂嘴,“難喝。”

    他跟和親王一樣的牛飲方式,人家和親王喝完了至少不會多嘴一句,顧元白沒忍住噗嗤笑了,接過杯子道:“喝你的茶,別說些掃興的話。”

    薛遠瞧見他笑著輕抿了一口青瓷杯,水潤潤的光就沾上了唇,薛遠一低頭,“聖上那杯瞧起來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