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57). 送葬 (小修)想來是靈前香燭的香味吧……<!>

 盛長雲道:“我就說幼鱗自己一貫主意大,可憐連累得我們倆,大哥里裡外外把我們書童也都審了一回。”

 許蓴只得給他們兩人倒素酒:“兩位哥哥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先吃些茶飯,不要和弟弟計較。”

 盛長天道:“誰認真和你計較這些呢。看你家事多,你都瘦了些,不過剛才看你那清高大哥,才是嚇一跳,如何這般哀毀過甚的樣子?”

 許蓴道:“誰知道他,大概是真難過,祖母也挺為他前程著想,前些日子為離京外放的事鬧得有些僵,大概有些後悔。伯母聽說也病了,這些日子都沒露面,都是我娘操持著。連日來了不少誥命夫人,都是我娘一個人迎來送往,辛苦得很。白家倒是來了人上了香探了病,但臉色都不大好,對大哥哥十分冷漠,大哥哥給他們行禮,竟不理會,連個見面禮都無,十分疏慢。”

 “奇怪的是大姐姐也說病了,來不了。只韓姐夫來了祭弔,十分冷漠,禮物也上得簡薄,上了香便走了,聽說伯母病了,竟也沒打發個僕婦來瞧瞧。我看那日我爹都有些生氣,但也沒說什麼,聽他和我娘說這門親戚以後只當沒了。”

 盛長天一貫性子極爽利,百無禁忌,道:“你大姐姐嫁過去這許多年無子,人家必定早不喜了。如今老太太沒了,想來要分家的,長房的親戚橫豎和你們二房也沒甚關係。不過你爹是國公,他們論理應當還得討好你家才是,而且還是老太太的喪禮,既敢無禮,多半是你家理虧。我猜定然你大姐姐犯了啥錯,只為了兩家顏面沒說,說不定你家大伯母病,太夫人忽然去世沒準還為這個。”

 許蓴悶悶道:“內宅的事誰知道呢,房裡的丫頭們都說當晚都還挺好的,第二日才知道老太太沒了,府裡也不許議論。祖母才去世,身邊的僕婦丫鬟全都打發到

祖塋附近的莊子上了,說是伺候太夫人不精心,”

 盛長雲平日不愛說閒話的,此刻卻忽然道:“老太太身邊奴僕定是積威已久盤根錯節的,姑母不趁著這個時機找個由頭打發走,後邊掌家立威不容易。雖說老太太一貫疼你,但你娘可受了不少委屈,你莫要怪你娘,她不容易的。”

 許蓴訕訕的,知道盛家一直在努力緩和他們娘倆的關係,解釋道:“我何嘗不知呢,不過就覺得有些怪罷了,不是怪我孃的意思。我娘何曾把這國公府的三瓜兩棗看在眼裡呢,大概他們確有服侍不到的緣由吧。又則那邊莊子和家廟都要收拾的,興許讓他們過去也能提前安排入葬等事,要先停靈在那裡等到了好日子才下葬。”

 “更稀奇的是,我聽說許菰說要去那邊莊子住著為太夫人守孝!你說這稀古怪不?雖說大伯父不在了,他是長房承嗣的,是該替父守孝,但畢竟二房我爹還在呢,他也不是承重孫。”

 盛長雲道:“你不是說他科舉進身了嗎?想來是要個孝的名聲以後才好進身吧。再則老太太一去,你也說白家不待見他,恐怕他在府裡和嫡母相對,日子不好過,還不如守孝為名避出去呢。”

 許蓴道:“興許吧。聽三弟說,祖母臨去前還是見了大哥哥的,似乎家裡的東西還是分了分。我聽我娘說太夫人的陪嫁莊子等她都一概不要,留給長房這邊,讓白璧她們都分開做賬,等著丁憂結束後便分家。也不知是早有安排了,還是臨時覺得不好了才分派的。”

 盛長天冷笑了聲:“橫豎姑母不缺那點。據我冷眼看來,恐怕你家老夫人心中也還是偏著長房些。”盛長雲踩了他一腳,盛長天臉上扭曲,瞪了長雲一眼不說話了,盛長雲道:“你三表哥口無遮攔,你別放在心上。”

 許蓴隨口道:“先伯父聽說確實德才兼備,品性又好,祖母偏疼他也難怪的。”卻想起當日九哥說他父親和他名聲壞得蹊蹺的事,如今回想起來似乎隱隱和表哥一個意思,想來明眼人一看便知祖母其實心裡仍念著死去的大伯父。他悶悶不樂起來,想到那日匆匆一別九哥,如今又要守孝,不知要多久見不到九哥了,心下更是落寞。

 長雲長天看他鬱鬱寡歡,便也盡力開解,說些閒話,又說長洲給他準備什麼珍貴禮物,又說聽說他在外邊開了書坊生意不錯,又說海外的風光。長天便說起上次帶船出海,見了什麼稀罕事稀罕人,帶了什麼好貨回來,出了多少貨,賺了多少銀錢,滔滔不絕,他本就喜遊蕩四方,最愛冒險,一年倒只有幾個月在閩州,大半時間在船上。

 許蓴羨慕道:“早年還說要和你們出海去看看的,可惜還不知幾時能成行。”

 盛長天卻是個極大膽的,滿不在乎道:“想去就去,正有秋天咱們有船等出發去南洋,風平浪靜的,穩妥得很。這條線極有意思的,好東西極多。如今你橫豎守孝,也不必去進學,和姑母說了,等出了熱孝,悄悄兒去了幾個月便回了,人也只當你在家裡守孝。”

 盛長雲忙厲色叱道:“長天你要死!別胡沁了!回去告訴大哥說你慫恿著幼鱗出海,看他怎麼罰你!”

 盛長天嘟囔道:“南洋這條線咱們哪年不走個幾次,安全得很,祖父也說過若是幼鱗想見見世面,走這條線最舒服,沿路國家又富庶。幼鱗在家裡哪裡坐得住。等過了百日熱孝期,回外祖家看看有什麼說不過去的,總比在京裡悶著強。”

 許蓴卻有些心動,卻也知道母親恐不會同意,只口中道:“等我慢慢和阿孃說。”

 到了送葬日,賓客越發盈門,京裡不少高門都派了人來送殯。許蓴和許菰跟著許安林迎來送往,這一日拜見的人恐怕是出生以來最多的,臉上表情都僵硬了。

 卻是難得的是,謝翡也親自來路祭,許安林十分驚訝,連忙親自接著。謝翡只含笑著說了幾句客氣話,又對許蓴道:“思遠兄弟還請節哀。可惜的是太學你又來不了了,

我看沈先生都還時不時提到你。”

 許蓴只能連忙賠笑作揖,謝翡祭了後邊離開了。之後斷斷續續不少太學的同學都來了,應酬了一回。卻看到三鼎甲聯袂而來,許蓴許菰都上前接了,待上過香,賀知秋叫了許菰到一旁,許蓴暗自納罕,也不知許菰何時與賀知秋有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