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24的. 贈劍 “畫得這樣好,是當賞的。”……

 懋勤殿外, 等候殿見的內閣學士、六部重臣都屏聲靜氣在外排隊候著。

 殿內,謝翊在與內閣大學士歐陽慎說話:“朕意已決,先生不必再多言, 如今要務乃是春闈,為國選良材才好。”

 公良慎嘆息道:“陛下, 天下舉子齊聚京城,這個時候命太后和靜妃娘娘出宮去皇廟居住, 只怕於皇上名聲有礙。”

 謝翊淡道:“母后這些日子時時夢到先皇, 日夜憂思, 立心要去皇廟清修, 為先皇祈福。朕自然也心難安, 苦勸不住。既怕母后憂思成疾, 待要承順慈命, 又擔心皇廟清冷, 無人伺候,慢待母后, 所幸靜妃為君分憂, 主動提出陪同母后去皇廟祈福,朕心方安,這才順了母后之意。”

 歐陽慎:“……”

 誰不知先皇與太后相敬如冰,先皇在世多次想要廢后, 被臣子們苦勸後放棄, 甚至有瘋傳先帝臨終前出了廢后的旨意, 最後被攝政王給壓下了。再說靜妃,皇上當初為了廢后鬧得沸沸揚揚,滿朝文武誰還不知皇帝深惡靜妃,竟在廢后旨意上毫不遮掩寫上不予進見, 決絕若此,史書難見。

 兩代帝后都鬧成如此,以至於嫡系子嗣不豐,先皇至少還有皇上,雖說年幼,到底也平安承嗣又長大了,也算得上是個聖君,偏偏就在子嗣上越發凋零,至今後宮一個皇子公主都沒有,甚至已有人開始懷疑陛下是否有疾,臣子們戰戰兢兢,只覺得這太平年代又過不了幾年。

 歐陽慎拜了拜,不敢說話。

 謝翊看了眼歐陽慎:“若是朝臣有哪位憂心皇太后的,朕可允了他們隨皇太后一併去皇寺,服侍太后,替朕盡孝,如此有忠臣賢妃在,朕就越發安心了。”

 歐陽慎迅速改變話題:“陛下,親耕禮、先蠶禮在即,自後位空虛後,一直由皇太后帶領命婦行親蠶禮,是否待親蠶禮後再去皇廟。”

 謝翊隨口道:“英王為宗親王,請英王妃出面主持。”

 歐陽慎長嘆一口氣道:“英王妃年事已高,還能主持幾年呢,還請陛下以宗廟子嗣為念,早日封后,廣納妃嬪普恩澤。”

 謝翊將奏摺往御案上隨手一扔:“卿無別事要奏了嗎?”

 歐陽慎只得又將幾樣緊要的事稟了,才退下。趁隙蘇槐上了茶過來,謝翊喝了兩口,問道:“怎麼換了茶?”

 蘇槐笑道:“聽五福說陛下在許世子那裡,用的都是這金絲蓮茶,小的問過太醫,都說這清毒健體,很是有用的,市面上一般人想嘗可嘗不到呢。”

 “便是福州那邊貢過來,每年也是有數的,都盡供給皇太后那邊了,如今許世子讓包了一大包過來,皇上也該龍體為重,不必一味省儉了。”

 謝翊道:“母后去皇廟清修,自然是要誠心為要,吩咐鴻臚寺,這類過奢的供應都可蠲了。”

 蘇槐嘴唇幾乎要咧到耳朵根上:“是。”

 謝翊又問道:“下一個覲見的是誰?”

 蘇槐道:“是忠順王世子等候回事。”

 謝翊想起來:“謝翡吧?排他最後一個,留著和朕用午膳,不必與他說,先宣其他閣臣進來回事。”

 蘇槐連忙應了下去傳話。

 謝翡一大早進宮陛見,並沒怎麼敢吃東西,站在外邊候著,沒想到內侍出來,卻不是傳他,而是傳了下一個。後面是內閣學士林敬,十分緊張,一邊偷眼看著謝翡,再三問道:“公公未記錯吧?合該先請順王世子覲見。”

 小內侍只是木著一張臉:“奴婢接到傳話便是請林大人進去,快請吧。”

 謝翡只是含笑向林敬頷首,十分謙和,其實心中也十分忐忑起來。雖說從宗譜上說,這位皇上是自己的表兄,但皇帝自幼登基,素性簡默端重,不苟言笑,深沉又極有帝王心術,對扶他上位的攝政王、生母都極冷酷,宗室中對這位殺伐決斷的冷麵皇帝都是又敬又怕的。

 內閣大學士一位位

進去,始終不曾宣到謝翡,謝翡開始神情尚且還輕鬆,但漸漸拘謹起來,又不敢回議政廳那邊坐著,內閣閣臣、六部尚書都從他跟前走過,雖然也都行禮,但眼神漸漸都帶上了好奇、揣測甚至忌諱。

 他彷彿被罰站一般,眾目睽睽之下站在廊下,又渴又累,卻一聲不敢出,今日他面君,穿的是冬日的禮服,在廊下春風凜冽,他手足冰冷,但心中又燒著一把火不上不下,一時十分難捱。

 直到午時將近,蘇槐才笑盈盈迎了出來,向謝翡行禮道:“見過英王世子殿下,皇上有命,傳您陪他一同用午膳。”

 謝翡一顆心才緩緩落下,但面上神情仍然謙和,只含笑著給蘇槐遞了個銀錁子:“有勞蘇公公傳話,聖上今日心情可好?”

 蘇槐笑道:“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陛下自然心情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