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53. 第五十三章 “那3你最愛誰?”

 宋婉月生氣後脾氣越發大了, 也不管這裡是不是停車區域,推開車門就往外走。

 她穿著高跟鞋,走路不快, 段柏庭三兩步就跟上,握著她的手臂:“要去哪。”

 她甩開:“不用你管。”

 段柏庭沉默一瞬, 沒有繼續阻攔,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後面。

 “這裡是郊區, 晚上沒燈,路也繞, 容易迷路。”

 “那也和你無關,我迷路也是我的事。”

 段柏庭點了點頭, 不再多說。

 兩個人以一種非常怪異但平和的狀態同行。

 一前一後。

 這裡算是郊區裡的郊區了,細窄的路旁還有農田。

 也不知種的什麼植物, 天黑看不清。

 宋婉月的高跟鞋踩進土裡,就很難再拔出。

 所以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

 本身心裡對段柏庭就有怨氣, 現下更是將所有怨氣都一股腦的塞到了他身上。

 她回頭,從包裡拿出什麼就往他身上砸:“你離我遠一點。”

 段柏庭像感覺不到疼, 將砸到他身上又掉在地上的口紅撿起來。

 上面沾了土, 他仔細擦了擦, 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宋婉月氣不過,直接抄起包往他身上砸。

 他一句話也不說,一聲也不吭,只是默默的把從包裡掉落在地的東西一一撿起來。

 像是兩個人的拉鋸戰, 他尊重她的意願,不會離她太近。

 但前提是,確保他能看見她。

 公路兩旁有路燈,可這裡已經遠離了公路, 只剩天上的彎月。

 散發不太明亮的光。

 宋婉月走了兩步就在旁邊那棵樹下停住了。

 她低頭抹眼淚,開始哭:“你非得一直這麼纏著我嗎?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

 段柏庭的心臟被刺痛了一下。

 聲音低沉下去:“我知道。”

 “那就不要再來煩我了。”

 段柏庭垂眸低笑,她只聽見了他微不可聞的淡淡笑聲,卻沒能看見他眼底的苦澀。

 “矛盾是用來解決的,不是用來逃避的。”

 宋婉月抿著唇:“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對我說教?”

 “我是在告訴我自己。”他說,“宋婉月,這樣的錯誤五年前我已經犯過一次了,不會再重蹈覆轍第二次。”

 五年前。

 宋婉月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現在她壓根就不想聽他解釋。

 段柏庭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沒接。

 直到對方打了第二通,他才簡單通知了一聲,今天可能去不了了,讓他們自己玩。

 見他掛斷電話,宋婉月問他:“今天其實不是雲微的生日對吧,是你讓她這麼和我說的?”

 “嗯。”他倒是沒否認,“上次給你送飯,見你沒什麼氣色。你在酒店待的太久了,應該出來活動一下。”

 宋婉月對外貌格外敏感:“我只是有點貧血而已!”

 “我知道。”他不動聲色的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沒有,很難吃。”她故意這麼說,因為知道那些飯菜都是段柏庭親手做的。

 段柏庭點了點頭:“下次我......我讓覃姨做點別的。”

 宋婉月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你打算一直這樣煩著我?”

 “嗯。”

 他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後遞給她。

 應該是隨身一直攜帶,紙盒上甚至帶著他的體溫。

 他不喝牛奶,所以是給她準備的。

 宋婉月沒接。她低著頭,下巴埋進膝蓋裡。

 “段柏庭,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很好哄的人。所以總會有人利用這點來傷害我。我承認,你在我面前裝的那些可憐的確讓我心軟了。”

 她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帶著一點對自己不

爭氣的不甘心。

 為什麼總是容易心軟,明明這件事是他的錯。

 段柏庭聽完後,手逐漸垂放下去:“你覺得我是在裝可憐?”

 她反問:“難道不是嗎?”

 “如果裝可憐能讓你心軟,我將來可能會試一試。但不是現在。宋婉月,那件事錯在我,我不想逃避,更加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我們之間產生隔閡。我不會強迫你去聽我的解釋,但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聽的那一天。”

 宋婉月說:“如果我一直不想聽呢?”

 他回答的很果斷:“就一直等。”

 她放狠話:“那萬一你死了我還不想聽呢?”

 段柏庭笑了笑:“那就先不火化了,等什麼時候你想聽了,去我的墳前把我刨出來。”

 宋婉月的語氣傲嬌又彆扭,身子往旁邊偏了偏,背對著他,語氣嫌棄:“我才不要,屍體都臭了。”

 他總有應付她的話:“那我儘量多活一段時間。”

 宋婉月不想理他的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還會說這種話,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哦?”他微微挑眉,“我之前是怎樣的。”

 宋婉月扁了扁嘴:“又正經又古板,反正不像年輕人。”

 “其實我現在也是。”

 宋婉月抬眸。

 他在潛移默化中不斷拉近二人的距離。

 等宋婉月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她身邊。

 西裝外套的袖子和她的圍巾挨在一起。

 “哄人這種事我不太拿手,是第一次做。如果你覺得我變了,看來我挺有天賦。”

 這番話不像是出自他口。

 宋婉月的心臟像有無數只看不見的觸手在瘙癢。

 “所以,你的這一面只有我見過?”

 他點頭:“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這樣。”

 宋婉月冷笑:“其實我也有你沒見過的另一面,我對待喜歡的人和討厭的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嘴臉,你要看看嗎?”

 段柏庭閉上了眼睛,從容拒絕:“我不想看。”

 郊區格外安靜,附近幾乎沒有住戶,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在這場安靜的交談中,段柏庭當了一回最真實的自己。

 很早以前就想過像今天這樣,靜下心來和她好好談一談。

 宋婉月告訴他:“我不想這麼快原諒你,是為自己覺得不甘心。憑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難過,在你突然人間蒸發的那幾年,只有我一個人難過,你卻不受影響,過著自己的生活。”

 段柏庭的動作變得遲緩下來,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一直以為,她不在意。

 那些年,他也沒有很好的生活。

 被家人拋棄,不聞不問,他只是逐漸變得沉默寡言。

 時常因為情緒過於穩定而被打上冷血標籤。

 他的確離了誰都無所謂的。

 可徹底斷了與宋婉月的聯繫之後,他開始定期去接受心理諮詢。

 那是他精神最崩潰的一段時間。

 家裡甚至還有心理醫生隨時監測他的情緒。

 “宋婉月,我以為你在耍我玩。明明已經有了相愛的人,卻還讓我擁有被愛的錯覺。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走出來。”

 他的聲音變得低迷,其實他一直都沒有走出來,包括現在。

 他說,“這是我不為人知,最齷齪不堪的一面。”

 他心思很重,換個形容,可以說他虛偽。

 宋家講究高風亮節的風骨,段柏庭沒有這些。

 他的確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資本家,所做的事情,唯一目的就是利益。

 如今這個高度,是他應得的。

 甚至連宋父都說,他日後所處的位置,必定不止眼前這些。

 段柏庭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他對自己日後的規劃與發展也非常清晰。

 可現在,卻全

然亂套了。

 他剖心析肝和她講自己的過往。

 沒有賣慘,也沒有裝可憐。

 宋婉月愣住,剛哭過的眼睛仍舊紅腫:“相愛的人?”

 她的包還在段柏庭的手上,他從裡面拿出紙巾,替她擦乾淨眼淚。

 動作細緻溫柔。

 “我那個時候沒有騙你,我的確買了機票,也回國了。可我看到你和周溫陽在一起。”

 他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動作也頓了頓,眼睫低垂,將眼底情緒遮的密不透風。

 “我以為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