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 作品

27. 第 27 2章 妖精<!>

 如此,談何相抵公平,誰又稀罕?

 周嫵沒辦法寬容,更生不出惻隱之心,當下她只恨不得親手殺了閆為桉來洩心頭憤懣。

 她向前邁步,正欲再次發難,容與卻在後忽的輕力扯住她,開口聲音低啞得含糊不清。

 “阿嫵,先下山。”

 聽他音調沉悶顯異,周嫵開口更急,“容與哥哥,你感覺如何?心脈、胸腔、腰腹、四肢,哪裡覺得不適?”

 容與微蜷住指,搖頭隱忍道:“無事。”

 他煎熬作忍,當下也起懷疑,心想自己方才吃下的似乎不像有損功力的藥物,身腹火熱異感灼燒,他直起猜疑,或許那藥是……

 他蹙眉一頓,眸光深幽,晦暗地望向周嫵。

 周嫵在側撐著他肩頭,抬手為他小心拭汗,見他滿眼血絲密佈,她忍不住眼尾再次沾淚發紅,輕喃著:“我親眼看你服下藥粒,怎會無礙……容與哥哥,對我講實話好不好?”

 容與實在難受得緊,心燥更難熬,趁著頭腦思緒尚留有絲縷清明,他箍住她手臂,開口去意堅決,“阿嫵,聽話。”

 “……”

 為何一直執拗要走,難道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嗎?周嫵不願。

 趙頡在旁也勸,壓低聲音小聲提醒周嫵,“小姐,眼下姑爺身體有恙,我們在此實在勢單力薄,若閆衡為顧全玉蓮樓聲譽,對我們痛下滅口殺手,屬下自知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不如我們先走,有仇來日再算。”

 趙頡此話一出,驟然叫周嫵背後冒出層涼汗來。

 閆為桉小人行徑,閆衡就真的能一直恪守君子嗎?

 周嫵思吟片刻,心頭頓生戒防,方才她一時情緒翻湧難平,這才沒有顧量周全,眼下理智思忖一二,立刻點頭應允。

 見他們要走,閆衡在後忙勸說挽留,誠意相邀他們可於樓中歇息,之後由他親自為容與療傷,哪怕耗盡修為也在所不惜。

 周嫵可接受不得他現在的好心,聞言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只要求他們立刻備車,不想再與其浪費多餘口舌。

 閆衡自知相攔不住,當即表態,言告只要閆為桉一醒,他便馬上帶人負荊請罪,去青淮山親自賠禮,總之,其言鑿鑿,將表面功夫做得體面無暇。

 周嫵不想理會,見馬車來,和趙頡合力扶著容與上車,緊接沒敢耽擱,三人下山,驅馬奔向青淮山方向。

 ……

 沿路,天氣悶沉得令人窒息,黑雲覆壓,連帶林中的鳥雀蛙鳴都顯出幾分沉悶,一場可預知的暴雨即將來臨。

 剛行到山腳,雨點淅淅瀝瀝而落,沒過多久,滴雨連串便驟成傾蓋如注之勢。

 趙頡在前轅馭馬,渾身上下很快被澆透,他眯眼頂著風雨繼續前行,徹底駛出玉蓮樓的地盤圍界,他這才一邊勉強辯著風雨之中道路的方向,一邊艱難回頭,對周嫵言告。

 “小姐,我們的人遇劫後,全部被打暈丟置於野叢間,眼下暴雨傾落,不知還要下上多久,如果水位持續增漲,我們若不及時派人去救,屬下擔心他們會有生命危險。”

 周嫵腦子很亂,被趙頡提醒,才想起霜露他們還身處於險境。

 只是當下,她即不能不顧霜露等人的安危,又不敢耽擱送容與哥哥上山療治的進程,她知青玄門的容貞師父向來醫聖之名遠揚,若能及時上山醫治,她相信師叔定有辦法解那藥物之毒,可如此,那霜露他們……

 周嫵一時無法作擇,容與卻強撐著身子起來,開口對外面的趙頡交代。

 “你將我們送到青山山腳玉溪邊的一處木屋,隨後便可回返救人,如此應是來得及。”

 “容與哥哥……”

 “照我說的做,他們不會有事。”

 情況危急,趙頡只好揮鞭加快行進速度,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駛進青山,也找到容與事先所指的木屋位置。

 青山位於青淮山之後,算其山脈從屬,此地前後皆屬青玄門的勢力範圍,故而將兩人安放於此,定不會存安全隱患。

 下車,容與被周嫵、趙頡合力扶進木屋,他坐穩,抬手示意趙頡從博古架上取來一物,拿到手,趙頡不解看向容與。

 容與聲音不穩,解釋說:“這兩支青鳥鳴鏑是青玄門的聯絡信號,等到了位置,你將其朝空中射出,夜空驟聚火光,向塬看到定會馳援,到時你將事情解釋清楚,他自會助你。還有,你記住,鳴鏑事先不可被雨水洇潮,待到用時方可拿出。”

 “是!那你和小姐……”

 “我服藥之事先不必對向塬提及,此事尚存疑,你們只管合力救人,這裡是我閉關練功時的其一居所,隱蔽無患,無需你們分心管顧。”

 趙頡應命,拿上鳴鏑轉身而去,駕車身影很快掩於簾簾陰雨之中。

 外面雨勢實在太大,砸落屋瓦,樹枝搖曳,接連的聲響在靜謐房間內顯得十分突兀。

 周嫵不安更甚,趕緊嚴閉房門,又落了門閂,做完這些,她重新站回容與身側,抬手輕撫著他的額溫,可貼上的剎那,掌心只覺異樣燙熱滾灼。

 已經這般,那藥又怎會如他所說那樣並無顯效,周嫵當即滿目憂色。

 只是,她還未質疑出聲,容與已驟然抓握住她的手腕,而後貼在臉頰,輕輕蹭撫,周嫵微微怔然,他又低首開始虔誠細吻。

 掌心的癢慄,引得她愈發難以站

穩,她遲疑地輕掙,開口:“容與哥哥?”

 被喚一聲,容與慢半拍地抬眸,眼底布著猩紅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周嫵自不會怕他,滿心只顧關懷。

 “容與哥哥,你到底何處難受?或者,你現在運習一下功力,確認損傷程度達到幾分,你要告訴我實話,叫我心裡有數好不好?不然我一顆心始終懸著,真真難受要命。”

 容與出聲,呼吸亂著,“功力無礙,只是很熱。”

 “哪裡熱?”

 他沒言語解釋,只一把將人拉到懷裡,這一坐,無需多言什麼,她自能清晰感知。

 周嫵瞬間僵愣愕然,不知他為何會如此。

 “是那藥的問題……”

 容與開口,太陽穴隱隱直跳,他生怕自己不忍失控,可怖的模樣會嚇到她。

 可週嫵抿了下唇,仍在堅持,“你先運功試一試,我要親眼看。”

 見她執拗,容與只好揮袖揚外,輕力覆滅了數丈之外的光燭,連帶博古架上的書本紙張,一併隨之嘩啦翻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