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夜喜雨 作品

第一百八十章 真亦假假亦真

 等聽見矮棚裡傳來:“何人要見我?”神色一正,便跟著曹公公貓著身走了進去。

 外前白茫茫光亮一片,進了矮棚眼睛一黑,兩位長史眯了眯眼睛才適應了棚子裡的亮度。

 抬頭就見眼前,一瘦削男子正弓著身拿柄鋤頭正看著他們,身上灰白的厚棉襖,腳上棉鞋套草鞋,已溼了大半,兩隻褲腳卷著,裸露在外的腳裸子凍得通紅。

 這是,越王?

 “你們是何人?”

 兩人急忙行禮,棚子太矮,倆人差點往前撲倒在菜地上,急忙半彎著身子,“見過越王,”忙自報家門。

 “你們是東宮長史?秦王府長史?”

 “正是,我等奉太子和秦王之令,前來探望。”

 兩人說完見越王沒有出聲,也只好維持著半弓的身子,目視面前的,菜地?不敢抬頭。想著越王可能沒見過他們,故打量時間久了些。

 趙廣淵確實沒見過他們。他來皇陵的時候,他的兄長才過世不久,那會趙廣渙還沒被策立為太子,而秦王也才封王不久。

 “東宮長史?秦王府長史?”趙廣淵悠悠出聲,聲音緩而慢。

 兩位長史正想應是,又聽見越王悠悠說道:“那,我越王府的長史呢?”

 啊?越王府長史?

 是啊,越王府的長史呢?沒有,越王府沒有長史。

 應該說越王府只有空空一座王府,至多里面有一些僕從打掃看守院子。一應屬官一個沒有。長史、司馬、主薄、功曹等等,一概沒有。

 連護衛府兵都未曾安排。

 不知是皇上忘了,還是本來就沒想配置。兩人暗地裡打了一個抖,不敢多想。頭伏得更低。

 “那就是沒有了?”

 兩位長史頭又再低了一些。

 聽著越王氣弱且帶著些感傷的語氣,忽然覺得他們為什麼要跑這一趟?越王要什麼沒什麼,大冬天的還要親自下地幹活,這樣的越王手能伸到函谷關能伸到西北軍那邊去?

 說給別人聽,別人都能噴你一臉口水。

 “殿下,咱們養不起那麼多人,您還有老奴。”

 兩位長史聽著曹公公的哭腔,更覺得那些嚼舌根的人過份。為什麼要逮著一個人踩?還非要踩到最深的泥裡,使之不能翻身的那種?

 何苦。

 最後趙廣淵看他們在矮棚裡伸不直腰,便聽曹厝的勸帶他們回了行宮。兩位長史似乎忘了他們來時的目的,遞上禮單,說了幾句吉祥句,就想走,連太醫似乎也忘了。

 走時,還是曹厝想了起來,“你們不是帶了太醫來嗎,能不能給我們殿下看一看?這山裡缺醫少藥,我們殿下除了行宮和皇陵,別的地方也去不了,山外的大夫冬天進山也不容易。”

 求著他倆,這才把太醫喚了來,給請了個平安脈。

 結果就是,“殿下早年虧損太過,身子還是要慢慢養著。冬日寒涼,還是在屋裡以保暖為要。”

 曹厝一聽,立刻又給趙廣淵腿上加蓋了一床厚被子,火盆也搬近了兩個。

 “殿下,老奴說你不聽,但太醫的話您還是要聽的,這大冬天的,咱也別吝嗇那兩個錢了,請陵戶們幫著照料那些菜就是,何必親力親為。”

 兩位長史和太醫一聽,低著頭不敢看越王,好像屁股著了火,急忙請辭,不肯多留片刻。啥啥打探的,皆不管了,這還用得著打探?

 屋裡伺候的人除了一個老太監,還有別人?

 只一上午,京城派來的一大隊人馬就嘩啦啦走了個乾淨。

 趙廣淵聽著彙報,面無表情,已換好衣裳,曲著一條腿歪在榻上,望著窗外,不知想些什麼。

 曹厝和方二見著這樣的他,只覺心疼得緊。該死的,這些人在京城吃喝的喝辣的,日子富貴悠閒,非要沒事找事,還派長史過來打探!

 捶死他,捶死他,捶死他!

 方二扭頭見曹厝正捶著一個布偶靠枕出氣,忙一把搶了過來,“它又沒惹你。”把靠枕放到腰後,舒服地歪著。

 曹厝氣惱地瞪了他一眼,看向趙廣淵,“殿下,咱要不要出口氣?”

 趙廣淵悠悠看他,“這不是挺好的嗎,這趟他們可送來不少好東西,那布匹加起來都兩車,你帶著方二一人挑幾匹去做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