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星 作品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嗯, ”蕭慎行垂眸頷首。

 然後問:“今日生意可好?”

 鐘意把最後一份菜裝入打包盒,由姚心妍裝袋遞給食客。

 鐘意與眼前人對視:“還不錯,準備的食材都賣光了。”

 “吃了嗎?沒吃我給你隨便做點。”

 蕭慎行:“好。”

 對話一如往常, 只不過那時是千年前,而今已是千年後。

 蕭慎行應了好, 卻沒有去找位置坐, 依舊守在攤前看著鐘意。

 許是他直勾勾的視線把人盯得太緊,連鍾建國都發現了不對,走到鐘意身邊, 警惕的看著蕭慎行, “兒子, 這是你以前在娛樂圈認識的人?”

 蕭慎行那用玉冠束起來的頭髮, 總讓人誤會是剛拍完戲, 造型還沒拆乾淨。

 鐘意知道他爸在擔心什麼,怕是娛樂圈的那些麻煩找上門。

 搖搖頭,鐘意解釋道:“爸,他是我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 他叫蕭慎行。”

 鐘意又為蕭慎行介紹了鍾建國,“這是我爸。”

 蕭慎行拱手作揖, 低頭一拜, “見過伯父。”

 他作揖, 行了晚輩之禮。

 也弄的鐘建國有點懵,連忙道:“你好,你好, 這孩子是不是剛拍完戲還沒走出來呢?”

 鐘意低頭笑了, 哪是沒出戲,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習慣。

 鐘意對鍾建國說:“爸, 一會兒你跟心研先回去,我陪我朋友逛逛,晚些回家。”

 “行,”鍾建國點頭,不過還是叮囑他早點回來。

 鍾建國和姚心妍開始收拾東西,劉翠她們幾個來幫忙的在蒸菜賣完後就先走了。

 鐘意借隔壁章德明的攤子為蕭慎行做了一份鐵板豆腐,又去做了一份冰粉,一份蚵仔煎。

 他沒有食材了,只能用徒弟們攤子上的。

 排在徒弟們攤子前等吃食的客人聞到香味,發出羨慕的聲音,“就說小老闆做的最好吃,明明一樣的食材一樣的調料。”

 “啊,我也想擁有小老闆的特殊待遇。”

 “而且那個帥哥好帥啊,帥得天妒人怨。”

 “悄悄說,看著跟小老闆好配的樣子,就算他們什麼親密接觸都沒有,但站在一起都很甜的感覺。”

 蕭慎行將這些話盡收於耳,聽了個一知半解。

 鐘意又端回兩個肉夾饃,放到小桌上招呼蕭慎行,“開飯了。”

 蕭慎行過來在矮凳上坐下,他身量高,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自己調整了好一會兒位置才坐好,也完全把底下的凳子給遮住了。

 看著有些好笑。

 鐘意也確實笑出了聲。

 對上蕭慎行有些茫然的視線,鐘意為自己的不厚道做出補償承諾,“回去就買一張高桌,配兩個高凳子,當你的專座。”

 蕭慎行:“好。”

 他在他面前習以為常地順從,不論好壞。

 蕭慎行低頭吃東西,很快就給予了反饋,“手藝很好,味道比以前還好吃。”

 鐘意道:“因為調味品充足,種類還多,這樣的吃食一半吃食材,一半吃調料。”

 嘴上說著解釋的話,眼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蕭慎行在看。

 鐘意覺得見到了人,自己應該有很激動的反應,很熱烈的情緒才對。可都沒有,他只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招待蕭慎行用飯,然後自己坐在他對面用手託著下巴看他。

 腦子足夠清醒,還能一樣一樣地為他介紹吃食。

 如果忽略那顆跳得比平常要快上許多的心的話。

 鐘意在極力地剋制,隱藏,直到對上蕭慎行的視線,一雙彷彿什麼都能看清的雙眼。

 蕭慎行一句話就讓鐘意安定下來了,平復了所有的情緒。

 他說:“如果沒有意外,我大概會一直留在你的家鄉,直到……”

 來日方長。

 鐘意讀懂了他的意思。

 鐘意微微用力攥著的手頓時鬆開來,“你說得對。”

 那一切就跟在大梁時一樣。

 鐘意把吃食都往蕭慎行跟前推了推,“你嚐嚐,跟以前吃過的哪個更好?”

 這三樣吃食除了蚵仔煎外,肉夾饃跟冰粉鐘意在古代都做過。

 見子悠懂了自己的意思,蕭慎行輕輕揚起唇角,還是跟以前一樣,多數時候聰明伶俐,偶爾犯傻,是名副其實的小笨蛋。

 蕭慎行沒說的是,他也在隱忍剋制,甚至怕反應太過會嚇著人。

 子悠不會懂這種失而復得的情緒。

 沒穿過來之前,蕭慎行以為自己的餘生會守在邊關,平淡無奇直至終老。

 而現在,他又重新見到了眼前人,他焉能不激動。

 他所求不多,能見到人便已很知足。所以能很好地剋制自己情緒,不讓人察覺。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蕭慎行吃起了自己的晚餐,他吃得很認真。即便坐在這樣環境嘈雜的路邊攤上,依舊動作優雅,儀態滿分,引得附近的食客頻頻側目。

 “不愧是蕭將軍,走到哪兒都是萬人矚目,”平復了情緒的鐘意開始調侃人,眉目間皆是歡愉。

 蕭慎行唇角含笑,禮尚往來,“你也是,我來時,聽到了許多人誇你。”

 也跟從前一樣,攤子前總被食客圍得水洩不通,他得等人都走光了,才能站到前面來。

 “我想見鍾老闆一面也總是那麼難。”

 鐘意才不認同這話,立馬反駁道:“我見你才難,你都不知道我去了幾趟那個公園,我還給你帶吃的了,可惜你沒口福。”

 他們太熟悉了,分開的日子,還有跨越的時空,沒讓兩人產生任何隔閡。那些情緒被壓制後,一切彷彿都回到了大梁時的相處模式。

 蕭慎行又從子悠口中聽到了他絮絮叨叨的小抱怨,一切都好像未曾有過任何改變。

 “子悠,”晚飯被一掃而空,蕭慎行盯著鐘意一開一合的嘴唇,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鐘意下意識停下話頭回應。

 蕭慎行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問,我還這樣喚你可好?”

 “當然,”鐘意答應的格外爽快。

 而且還琢磨出點別的想法,“蕭將軍,你是不是會算啊,算到自己以後也會穿過來,所以當初那麼強勢地爭取我的取字權。你是不是就惦記著以後獨佔這名兒,好穿過來後自己一個人叫呢?”

 蕭慎行被他奇思妙想逗笑,“倒沒算到這麼多,只是知道你要走,所以想在你身上留下些什麼。”

 哪怕是一個再也無人知曉的字也好。

 鐘意這個字來的很晚,是在他入宮做廚子時才有的,蕭慎行說要給他取字,寫了好幾張紙讓他選。鐘意還沒選呢,他便說子悠這個最好,於是他就叫上了鍾子悠。

 不過他喝醉酒愛說胡話的毛病倒是很早就有了,所以蕭慎行早早便知道了他的不同。

 “如今倒是陰差陽錯,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鐘意嘆口氣,表示:“還是老話說的好,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他也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把蕭慎行拉起來,“走吧,吃飽了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我認個人門,爭取下次不跑空。”

 兩人也沒乘坐交通工具,就步行著過去,距離是有些遠,但對兩個身體好又有功夫在身的人來說,這點路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道路平坦,鞋底子還厚,比古代那些泥濘路,石子路好了不知道多少。

 路上,鐘意從蕭慎行口中得知了他穿越的經過,也知曉了他英勇救人,以及在工地搬磚的事。

 鐘意瞅瞅蕭慎行線條流暢的手臂,陷入糾結,這到底算不算吃苦啊?

 要跟在大梁時比,蕭慎行在工地搬磚就如同每日在軍營訓練一樣,對他來說遊刃有餘。

 可在現代,這可是苦力活,而且還是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幹活,又苦又累的,確實很苦。

 鐘意糾結半天后,還是決定補償他,“我多給你燉點湯喝。”

 “你想吃什麼也儘管說,現在什麼都能買到。”

 蕭慎行不知鐘意在想什麼,只順從點頭,“好,等想好了告訴你。”

 彌補大業達成初步成就,鐘意讓蕭慎行繼續說,這回被打斷是截止在蕭慎行說現在住在救命恩人家裡。

 鐘意瞪了瞪眼,提醒他,“你也是我救命恩人。”

 那語氣跟態度,彷彿他是蕭慎行救命恩人一般。

 蕭慎行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得好好說話。

 “你不同,”蕭慎行說。

 至於哪裡不同,蕭慎行沒言明,鐘意也沒問。

 鐘意其實挺好哄的,大概跟哄他的一直是同一個人有關。

 一句不同,他便不在意什麼救命恩人了,反正蕭慎行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救命恩人。

 蕭慎行繼續說自己每日做的事,沒什麼特別,就是早上晨練,然後去影視城,去熟悉環境,還去申請了一個群演證,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回住處之前再去小吃街轉轉,“看能不能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