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白若蘭 作品

第817章 迷蹤初現


  荒木播磨坐在汽車內,他慢條斯理的點燃一支香菸,菸頭星火忽明忽暗中,看著宮崎健太郎從黑夜中來到舒大明的房門口,敲開了房門,屋內的亮光投射出來,然後門關上了,又是一片黑暗。

  從內心裡,荒木播磨並不太看好課長制定的這個‘鐮刀計劃’。

  不看好的理由有兩個。

  其一,並非是他對好友宮崎健太郎有鄙薄之心,宮崎君是極聰明的人,也很有做事能力,不過,這指的是經營、賺錢的本事,而在特高課的特務工作中,自己這位好友向來秉持的是中規中矩,不出錯就萬事大吉。

  而利用鄭衛龍的招攬之意,趁機打入軍統,乃至於在軍統、最起碼在軍統上海方面內部謀求更高的地位,這個任務看似不簡單,實際上更難,很考驗人,此對於個人能力、個人的膽量、應變能力都是不小的考驗。

  荒木播磨不懷疑好友的能力,只不過,向來惜命的宮崎,顯然內心裡並非那麼樂意這份有挑戰和有不小的危險性的工作的。

  換而言之,別看宮崎這個傢伙整天喊著為添皇陛下盡忠的口號,也只是口號而已,自己這位來自福島的朋友,真正最熱愛的只有金錢和自己的生命,這和帝國第四師團的那幫小商小販沒什麼區別。

  這種需要犧牲自我的奉獻精神才能做到最好的工作,宮崎君並不適合。

  其二,雖然因為阮至淵的投誠交代,特高課聯合巡捕房曾經成功抓捕過鄭衛龍,但是,荒木播磨並不會輕視這個對手。

  鄭衛龍當時的落網,有一定的運氣成分,根據特高課後來掌握到的情報,鄭衛龍的妻子應該已經收到示警,而示警人正是程續源,不過,這位鄭太太因為時常被先生打罵,竟然不敢叫醒喝醉了的、有起床氣的丈夫,及後竟然又將此事忘記了,種種鬼使神差的情況之下,鄭衛龍竟然沒有收到示警,傻了吧唧的進入陷阱。

  這件事在特高課內部乃至是帝國在上海其他特務機關內部被傳為奇談,已經不幸為國捐軀的菊部寬夫甚至給予總結:

  從事隱蔽工作的帝國特工,請不要隨意打罵妻子、情人。

  課長三本次郎聽了菊部寬夫的彙報後,也認為頗有道理。

  有些同僚會因為此事認為鄭衛龍太過愚蠢,是重慶政府那做事拖沓、愚蠢官僚的作風體現,不過,荒木播磨不會輕視鄭衛龍。

  鄭衛龍本人是戴春風的結拜兄弟,力行社特務處草創階段十人團之一,戴春風當初將力行社特務處唯二的甲等大站上海站交給鄭衛龍,足以說明此人實際上能力不俗,事實上,作為與特務處上海站鬥爭的第一線指揮官,荒木播磨很清楚鄭衛龍的能力,鄭衛龍的上海站當初對特高課確實是造成了一些困擾和麻煩的。壹趣妏斆

  而經歷過被捕事件後,荒木播磨認為這對於一個老牌特務頭目而言,幾乎不啻於是一次洗禮,這樣的鄭衛龍將會比以往更加難對付,最起碼以前犯下的一些錯誤,鄭衛龍會非常注意。

  面對這樣一個老奸巨猾的鄭衛龍,荒木播磨不認為好友能夠輕易騙過、乃至是完全取信對方。

  荒木播磨不認為自己都能想明白、看透的道理,課長會想不到,但是,三本課長依然堅定的推行‘鐮刀計劃’,這令荒木播磨有些無法理解,亦或者說是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這其中必然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

  程千帆穿著高領的呢子大衣,領口是豎起來的。

  進屋後,他摘了手套,隨手拿在手中,環視了一眼屋內,嗅了嗅鼻子,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糕點,不禁笑了,“沈大成的條頭糕。”

  他衝著舒大明說道,“這糕點好,沈大成的招牌。”

  舒大明趕緊打開了糕點盒子,熱情的請程千帆享用。

  “算了,這玩意對我來說尋常,於你來說雖不能算稀罕物,倒也不是能經常吃的。”程千帆看了一眼舒大明遞過來的糕點,搖搖頭說道。

  說著,他將手套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

  “那我就不打腫臉充胖子了。”舒大明笑了說道,“不瞞您說,我們那點經費,也只是勉強餬口,難得改善一下伙食。”

  他將條頭糕放回盒子裡,“這玩意確實是貴,要不是實在是饞了,我可捨不得掏錢買。”

  “有個情報,我估摸著鄭老哥會感興趣。”程千帆身體微微前傾,淡淡說道。

  舒大明聞言,也是表情一肅,“程總請講。”

  ……

  荒木播磨估算了一下時間,宮崎君進去已經二十多分鐘了。

  差不多該出來了。

  屋內。

  “程總,您說的這個情報很重要。”舒大明正色說道,“我會向鄭長官彙報的。”

  說著,舒大明露出感慨的樣子,“任安寧這樣的人才,正是我們現在急需的。”

  “國難當頭,海外學子願意放棄在美利堅優渥的生活,選擇回國為抗日貢獻力量。”舒大明微笑說道,“這種精神實在是令人敬佩且欣慰。”

  “根據情報,這個人目前應該是被困在了租界,具體在法租界還是公共租界,這個就不得知了。”程千帆說道,“鄭老哥那邊若是有什麼想法和需求,且須要儘快答覆。”

  他表情嚴肅,“據我所知,日本人正秘密搜捕這個任安寧。”

  說著,程千帆緩緩地點燃一支菸卷,“程某有言在先,若是等日本人抓住了任安寧,我只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舒大明看著程千帆,他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明白程千帆的心思:

  這位‘小程總’願意幫助重慶,願意幫助軍統,願意為抗日出一份力,但是,也僅限於秘密幫助做些事情,若是讓此人和日本人針鋒相對的對上,他是不願意的,也不敢的。

  “程總放心。”舒大明微笑說道,“舒某來上海之前,鄭長官曾經特別叮囑,患難見真情,程總對他的搭救之恩,他不敢忘,對於程總這般黨國干城,一定要保護好。”

  他表情鄭重,“只有保護好自身,才能夠更好的服務於抗戰事業。”

  “鄭兄此言,字字真機。”程千帆感嘆說道,“說得好啊,抗日不是一朝一夕,更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