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白若蘭 作品

第046章 ‘包租公’與‘大表哥’

上海驛。

  以前的名字叫上海北站。

  淞滬會戰爆發,上海北站遭到日軍猛烈轟炸,站房及附屬設施嚴重毀損,旅客被炸死炸傷數百人。

  日軍佔領上海後,為了耀武揚威、‘展示霸權’,將上海北站更名為“上海驛”,據說有將此火車站充作軍用的打算。

  去年秋天被日軍轟炸損毀的痕跡還能夠看到,過火後黑乎乎的牆壁,被剷掉牆皮,還沒來得及重新粉刷,看上去斑駁不堪,非常醜陋。

  坑坑窪窪的地面。

  整個上海北站以及附近區域看起來破破爛爛,並不符合這個遠東最大城市的最大火車站的身份。

  ……

  穿著打了補丁的棉襖,肩膀上搭著泛黃發黑的毛巾,戴著一頂破氈帽的康二牛正在一輛黃包車邊上忙碌著。

  他假作車子壞了,正在修理。

  如此可以避免有客人要乘車的困擾,也方便他暗中觀察。

  這個時候,從出站口做出來一位身著灰色長衫,頭戴黑色禮帽的男子。

  男子手裡拎著一個用竹子編的包樟木行李箱。

  此人看了看四周,放下行李箱,取下眼鏡,從身上夾帶裡掏出一塊布,用力的甩了甩三下後,熟練的在鏡片上哈了一口氣,輕輕擦拭。

  看到這個動作,康二牛迅速上好最後那枚螺母零件,收拾好黃包車,同時繼續警惕觀察。

  站臺上有胳膊上箍著白色袖標的日軍憲兵,不時地一把揪住可疑分子,一槍托砸下去,肆意搜身,但有所謂的違禁物品,直接抓人帶走。

  男子重新戴上眼鏡。

  擦眼鏡的那塊布卻並沒有放回夾帶,而是小心翼翼的摺疊,然後墊在了竹編包樟木行李箱的拎把手下面,裹了一圈,當作是墊布用,拎起行李箱。

  康二牛此時已經拉著黃包車,搶在了其他同行的前面跑過來。

  ……

  “先生,坐車嗎?”

  “不了,我自己能走。”男子跺跺腳,活動一下凍僵的雙腳,說道。

  “先生,您去哪裡?”

  “唐家弄。”

  “這可有點遠。”康二牛看了一眼男子,“先生坐車一路辛苦,還要拎著東西,大冷天的,腳底板吃不消的勒。”

  “我自己能走。”男子露出踟躕之色。

  “是東唐家弄還是西唐家弄?”難得有遠途生意,康二牛‘不死心’,繼續問道。

  “還有東西之分?”男子皺了皺眉頭,“我只記得是唐家弄的,恩,仁康裡。”

  “是榮康裡吧?”康二牛問。

  “是的,是的。”男子連連說道。

  康二牛已經通過男子剛才的特定動作和剛才的對話確認對上暗號了,他說道,“先生,大冷天的,上車吧,你又不識路,要走冤枉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