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說午後 作品
第59章 第 59 章
只是……這些事被宋尋月知道,他怎麼有種被她扒了個乾淨的感覺。尤其是自己幼時在榮儀宮門處等父皇那樁事,等了足足一個月,還被蚊子叮平了眼窩,怎麼都覺得丟人。
謝堯臣神色間有些不自在,喉結微動,佯裝隨意的把玩扳指,問道:“王妃沒說什麼吧?”
張立兀自想起那日的畫面,不由一聲輕笑,道:“王妃只是感嘆,不知該說王爺倒黴,還是該說王爺命大。”
“哼。”謝堯臣一聲冷嗤,凌空朝張立的方向一點,沒好氣道:“她就是沒良心,居然一點都不往深裡想,根本不關心本王。沒良心!”
他方才還因被宋尋月知道他那些丟人的事而不自在,但眼下,卻又因宋尋月只說了這麼一句感慨而不愉快。
知道他走了幾次鬼門關,不該關心下問問,王爺當初傷得可重?結果根本沒有。沒良心!
怎知他說完這句,張立卻道:“其實臣覺著,王妃娘娘並不是不關心王爺,而是克己守禮,不多問的絕不多問,實在是難得品質。”
素來在謝堯臣面前話少的梔香,也在此時開口道:“正是,奴婢也覺著,王妃娘娘心思純摯、良善,想來根本未曾想到這世間竟有這等人心險惡,只以為都是真的意外,並非不關心王爺。”
二人話音落,謝堯臣轉頭看向二人。
他神色間漫上一層疑慮,打量張立兩眼,又打量梔香兩眼,就這般來回在二人面上逡巡,隨後一手摸著另一手上的扳指,緩緩踱步至他們面前,繼續打量。
謝堯臣打量半晌,徐徐開口道:“怎麼本王半月沒回來,你二人胳膊肘全拐去了嘉禾院?宋尋月給你倆灌了什麼**湯?”
張立忙道:“不是不是,王爺您誤會,實在不是我們改了忠心,而是王妃娘娘,人當真如此。”
梔香也連連點頭:“正是!之前英勇伯府宴上,鄭家聯手陰家給王妃娘娘下套,可娘娘卻因心思一片澄澈而順利躲過。之後鄭家同陰家的人來府裡拜訪,娘娘則重改了府裡的護衛,嚴密防著,處處都在護著王爺!”
“是嗎?”謝堯臣語氣間滿是不屑,但不知為何,心裡卻舒坦了不少。尤其是梔香那句,王妃娘娘處處都在護著王爺,萬分順他心意。
張立和梔香忙又附和了幾句。
謝堯臣轉頭看向辰安:“大氅取來,去嘉禾院用膳。”
辰安領命,忙去將謝堯臣狐裘大氅取來,給他披上。毛領在他頸下順長垂下,辰安將莽型別針別上,將鏈接的兩條細金鍊子固定在另一端。
待穿戴妥當,謝堯臣轉身出門,往嘉禾院而去,辰安、梔香等人隨後跟上。
嘉禾院裡,宋尋月剛梳洗完出來,只在中衣外頭,穿了白色底襯的廣袖袍子,尚未穿外衣,坐在梳妝檯前,由寄春和星兒伺候梳妝。
而就在這時,門口錦蓉通報:“王爺到。”
宋尋月一愣,今日謝堯臣起這麼早?正想讓星兒抓緊去外袍來穿上,怎知謝堯臣卻已走了進來。
她只好作罷,走到一旁行禮:“見過王爺。”
謝堯臣至臥室門外時緩步,目光不覺落在宋尋月的身上。她絲髮未束,妝未上,身上只著白色廣袖底衣,整個人宛若出水芙蓉,嬌嫩清麗的想叫人上去捏上一把。
謝堯臣眼神躲閃,下意識將目光移去一旁,語氣有些乾澀:“免禮。”
說著,謝堯臣走過去,在月洞門外的貴妃榻上坐下,自己取杯倒茶,道:“本王以為你起了。”
隔著一道輕紗屏風,宋尋月笑笑道:“妾身以為你沒起。”謝堯臣從來沒有起得比她早過,誰知今日破例。
“哼。”謝堯臣冷嗤一聲,低頭喝水。
見謝堯臣沒旁的話,宋尋月衝星兒和寄春使個眼色,二人忙會意,先去將禮服取了來,伺候宋尋月穿上。
謝堯臣時不時抬眼,佯裝隨意的撇一眼,隔著一層薄紗屏風,宋尋月窈窕的身段若隱若現,那身屬於他王妃的服飾穿在她的身上,氣度雍容華貴,彷彿與她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前世也見宋瑤月穿過,但他從沒有這種感覺。宋瑤月穿著這身衣服,就好似一個從沒吃過魚翅的說,到處拿著給人炫耀一般。衣服是衣服,宋瑤月是宋瑤月,根本不相配。他看了除了礙眼就是礙眼。
看來不僅是人靠衣裝,衣也得靠人襯。
宋尋月穿完衣服,繼續在梳妝檯前坐下,由星兒和寄春給她上妝。
按離府規制的髮髻極其繁瑣,遠比往日費時要多。
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宋尋月便有些心焦,謝堯臣不會等著急吧?
念及此,宋尋月朗聲對月洞門外的謝堯臣道:“王爺,若不然叫廚房傳飯,你先用。”
謝堯臣看了眼裡間,只道:“不必。”
左右趕在晌午左右進宮便是,時間寬裕的很,根本不用著急。尤其宋尋月這等氣質樣貌,不仔細打扮一番才是浪費。
他瞧著心情也順暢不是?
聽謝堯臣這般說,宋尋月便繼續安心梳妝,只是……今日謝堯臣說話怎麼幹巴巴的,好像誰惹了他生氣一樣?昨晚扶她滑冰時不是這樣的啊。
不過這段時間,謝堯臣的喜怒無常她見多了,也沒太在意,說不定等會自己就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髮髻梳完,寄春給宋尋月戴頭飾,好多隻金釵復又上了頭,正中鳳銜一段流蘇,垂在她的額間,寄春又在她兩邊眼尾,以胭脂描上一對對稱的花葉,霎時間,美豔不可方物。
寄春正準備給她選其餘首飾,卻聽宋尋月道:“選簡單些,既是進宮,還是不要太高調的好。”
“不成!”外頭的謝堯臣忽地出聲。
宋尋月不解回頭望去,正見謝堯臣起身,朝裡間走來。
繞過屏風,謝堯臣抬了下帷幔,以免撞到,隨後在她身後站定。
看著眼前美到無法言喻的宋尋月,謝堯臣心間昨夜那股憋屈復又冒上來。他也不知道他憋屈什麼,這種感覺,就好似見到一樣極其喜歡的寶物,卻又因為各種原因沒法摘取,反正就是憋屈的很。
謝堯臣只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寄春道:“其餘首飾,也得挑最好的給王妃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