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第122章 慎買!番外二上





“安安,怎麼又是半夜才到?”馮玉貞快步走向站著的女兒,到跟前,先是愣怔了片刻,女兒竟比她要高多半個頭了。




去歲還只是高出半指呢。馮玉貞如今想摸摸她的臉,都要抬高胳膊去探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拉起對方的手。掌心發涼,她蹙起眉,吐出柔軟的斥責:“我方才遠遠便瞧你穿的少,手這樣涼,快隨我進來罷。”




馮玉貞甫一出現,馮喜安的眼睛便定在她臉上。她輕喚道:“阿孃。”




她攥住馮玉貞的手,由她牽回溫暖而明亮的屋裡去。




這間從前屬於她和阿孃,現在屬於阿孃和另外一個人的屋子。




從嶺南搬回來後,礙於這間宅子實在太小,崔淨空住進來後便顯得捉襟見肘了。之後兩年陸陸續續擴建了一倍,以供奴僕與偶爾上門拜訪的客人所用。




正房的陳設一如從前。除了西面擺置了幾個盆栽,並非那些名貴的花草,多是馮玉貞見之欣喜,從山間或是路邊挖出來,移栽於盆中,放屋內,驅散秋冬的沉悶之氣。




來到桌旁,兩人挨著坐下後,馮喜安總算牽了牽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適才道:“田伯來得早,前日午後我們便出發了,傍晚突降驟雨,直到今日上午才重新啟程。”




“趕了一天的路,擔心著涼。”




馮玉貞一面聽著,一面伸手觸碰桌上的茶壺。壺身還是溫的,她倒一杯溫水,推到女兒面前:“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餓了嗎?我去給你下一碗掛麵罷。對了,怎麼沒見凝冬?趕明兒叫她去看看李疇。”




凝冬是李疇的小侄女。當年北方大疫,凝冬一家自北向南逃難,趕來投奔李疇。只可惜大半都不幸染疾,折在途中,徒剩她與一位兄長僥倖撐著一口氣,由李疇及時接回來。




後來喜安要出遠門唸書,身邊很需要一個忙前忙後,幫襯左右的助手,李疇便及時推了凝冬上來。




馮喜安乖乖拿起茶盞,她很安靜地聽著母親的絮叨,並不如尋常這個歲數的半大少年一般覺得煩擾。相反,由於這些時日自她十二歲起便太過稀少,因而格外珍惜。




她望向馮玉貞,相比兒時,她並沒有衰老許多。歲月很是優待她,只有嘴角與眼尾在淺笑時泛起一些微小的紋路,面容依舊白淨,皮膚於燭光下泛著細膩的、紅潤的光澤。




無論面對的是下僕抑或是官員,她待人一貫的和順。好似被這些逝去的年月溫養得成了一塊暖玉,光是打一個照面便覺得十足令人熨帖。




馮喜安耐心地聽馮玉貞說完,一條條回她:“凝冬先回屋燒水去了,我明日便放她回去探望兩日。阿孃不必擔憂,裡襯套有一件貼身的薄襖,很是暖和。入夜後吃的乾糧……”




話還沒說完,低沉的聲音自左側屏風後傳來,打斷了她。




“你娘她日夜足夠勞累了,這些日子一直惦念著你,寢食不安。若是餓了,吩咐外頭守夜的奴僕為你端上些宵夜。”




說話間,高大的男人合著衣衫,身上還帶著水汽,他邁著步子,順勢坐到馮玉貞另一邊。




他今年三十有三,與馮玉貞相伴許久,崔淨空從前周身不時冒出的那股陰戾之氣收斂許多。一張玉面因而更顯得清雋,宛若真成了一個斯文的讀書人了。




馮玉貞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她扭過頭,背對女兒,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別在女兒面前意有所指。




概因這輩子都沒怎麼狠下心腸給別人擺臉色,因而這一眼也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反正崔淨空床上床下見多了,見狀很識趣地低眉斂目,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