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第102章 102、單獨談一談





“嘉良?”崔淨空失魂落魄地低聲重複一遍,兩個人居然繞開他,十分默契地往前走了,崔淨空驟然踏出一步,臉上緊緊繃著:“站住。”




馮玉貞頓足,只聽見崔淨空接著道:“你們就在這兒,不準動,我走。”




與其叫這兩個人去別的地方,倒不如把他們就留在原地妥當。




馮玉貞一怔,這人邁開長腿,分明說的每個字都跟冰雹似的往外砸,落地有聲,可兩人錯身的一霎那,馮玉貞恰與他四目相對,等人走出五步遠,她仍有些恍惚,不知在思索什麼,孫嘉良喊了幾聲才堪堪回神。




“夫人?夫人?”




“誒,”她掩飾般地彎起唇,微抱歉意道:“我方才沒聽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那個男人虎視眈眈地盯瞧著此處,好似一條隨時要撲上來撕咬的野狼,孫嘉良不由得嘴上加快,迅速說了一遍:“這位巡撫大人……真是您的夫君嗎?”




崔淨空將贅婿兩個字掛在嘴前,說了個痛快,又出手擺平這場鬧劇,在旁人眼裡,兩人哪裡不算是情好甚篤呢?




夫君?馮玉貞心口一動,他們倆並非是夫妻。她心中仍存有顧慮,當年將她狠狠絆倒的那道坎太高,摔得也太疼。




她至今心有餘悸,每每好不容易被崔淨空哄得心軟,可回頭望見曾經跌出的傷疤,再度畏縮不前。




馮玉貞只嘆了一口氣,簡略道:“我不知該如何說,我與他之間牽扯的事宜眾多,一時半會說不完。可唯獨喜安,的確是他的骨肉不假。”




聽到馮玉貞的親口肯定,孫嘉良雖早有預料,不免感到一些期待落空的遺憾。他剛長出懵懵懂懂的苗頭,便不得不拔了。




而距離他們七八步之遠,崔淨空不錯開地死盯著這兩個人,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沒有魂靈宿身的空殼死物。




他極少眨眼,生怕那孫嘉良趁著時機,插上翅膀掠走馮玉貞了。




他不能不看,不看他如何也放心不下;可過不了多久,崔淨空胸口悶疼,不舒服得厲害——他望見她白淨的臉,忽而兜捕到她唇角勾起的弧度。




他的目光於是凝滯在那點微妙的弧度上,舌尖驟然傳來一陣尖麻的刺痛,他不知怎麼便咬破了,鐵鏽味迅速侵佔了滿嘴的苦澀。




崔淨空想,這和剝皮剔骨的極刑全然沒什麼兩樣。他這時候後悔不及了,分明早知曉人間情愛為劇毒之物,偏偏無可奈何,把自己的軟肋和把柄一夥兒掏得乾乾淨淨,只剩個本本真真的自我,收拾收拾,全遞到馮玉貞手上了。




馮玉貞太擅長羞辱折磨他,崔淨空何曾如此受制,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與別的男人盡情攀談。




他哪兒能不嫉妒呢?你在跟他說什麼?為何笑了,不過同他一道說幾句話,便這樣高興嗎?那為何我多番波折,才能勉強得你半個好臉色。




他的陰暗和歹毒心思霎時間於心中瘋長,光風霽月的表面裂開紋路,戾氣翻湧漫出,眼中已隱隱淌著一絲兇性。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馮玉貞便同孫嘉良結束了交談。她見崔淨空背身立在西牆根,快步走過去,對他道:“我來了。你今日留下罷,晌午便於我這裡吃。”




時候不早了,馮玉貞惦念著趕緊回家燒飯,一味往前走,因而也未及時發覺什麼。崔淨空跟在她身後,過了片刻,才問道:“你跟他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