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天地為爐

馬進玉經驗豐富，往前再行一段，即收馬拐往黃河邊，太陽昇高，卻是不宜繼續明目張膽驅馬奔駛，讓鄭拙瞧著飲馬，自己則去觀察地形。

此處黃河橫貫南北，一望無際，水清見底，清冽翻湧之間又顯得平緩勢重，雖是冬日，卻未大面積結冰。

鄭拙從未見過如此大水，極目眺望，只覺胸中豪氣澎湃，不能自已。

馬進玉過來，笑道:“我從軍以來，常年在陝北高原黃土間打轉，只在襄陽是見過漢江丹江，那裡氣候比這裡不知好了多少，水勢更大，且永為清綠，看著更是舒服。”

鄭拙請教:“馬師傅，這麼大的水，我瞧著都想吼幾句梆子腔唱一唱。這既是黃河，怎麼不黃啊？”

朔風拂面，吹得兩人皮帽夾襖上毛皮如水泛波，馬進玉甕聲道:

“我們那裡叫秦腔，軍中只要空閒，必有人吼起來。我也不知道這麼冷怎麼就不結冰，大軍若從這條路來，過河就是問題所在。前面有宣和渡，我們得去查探。”

老兵隨時記著任務，無聲無息又給點撥了，鄭拙連忙答應。

兩人待馬兒飲足，又跨馬上去，沿河西進，為馬兒暖身，騎得緩慢。

待到又有山勢起伏，馬進玉帶頭往山側驅馬進去，找避人耳目處，定住馬匹，帶鄭拙往山脊摸將上去，放眼一瞧，山前既有一渡口，正在來往官道之側。

此處路段南山北河，河北有若干村落，沿河兩岸大片灌溉農田，一座小城遠遠可見，那城名鎮羅，此渡名宣和。

大軍若取道中衛前往蘭州，宣和渡乃是要害所在，必取之地。對過渡口有兩旗官兵把守，這方則無，顯示駐軍意在防守。一路過來不見人煙，此處卻有十數個旅人在等待渡船欲往對岸，想是本地人出入。

鄭拙開始用燒火攢下的木炭繪圖，軍中自有規制，首要道路方向明晰易懂，有明顯可見標誌，以不同圖形代表山勢高低，標明敵人數量亦是特定漢字。

馬進玉更以馬速為標，估出里程，日頭方向，估出時辰，甚至船隻數量，有無樹木，能佈陣多少都標記明確，令新兵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