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張斷簡 作品

第230章 好一個大義滅親

 閬中乃是巴西重鎮,早在張簡入川之前袁悠之便有感於其地處險要增派了兵馬鎮守,後來袁悠之為防涼國又命袁思禮再次增兵,現如今閬中竟有兵八千之眾。

 張簡自於江州與袁悠之作別後便率領兵馬溯江而上直奔閬中,有了袁悠之的手書這一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直到閬中縣外張簡才讓大軍稍作停歇並派人持袁悠之的手書入城。

 不消多時只見官道上一隊人馬卷著煙塵撲撲而來,張簡這邊自然也是策馬迎上,雙方相隔二十餘丈對面來人紛紛下馬立於道路兩側躬身禮拜。

 “下官閬中縣令丘華。”

 “下官閬中縣尉盧春。”

 “拜見張太守!”

 張簡官職雖長可畢竟遠來是客,見狀也是立刻下馬步行迎了上去。

 “無需如此多禮,無需如此多禮。”

 張簡一邊快步上前一邊笑著連請二人起身。

 “張太守即到閬中,如何不讓人先行告知我等,也好讓下官等人有個準備迎候太守,現在如此倉促哎!”

 張簡聞言笑道:“軍情緊急我也沒有想那麼多,再則這一路疾行也沒時間著人先行,倒是我唐突了。”

 丘華、盧春二人齊道:“不敢,不敢;下官二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未及準備恐有怠慢之嫌。”

 張簡沒有再過多客氣,只是扶起二人後回身上馬,“多事之秋又是戰時,何須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比起那些我倒是想請二位先帶我巡看一番,省的事到臨頭顯得侷促。”

 張簡剛一到閬中便急於視察防務,這若是放在平時難免會讓人有些不悅,但現在這個時候張簡的到來無異於是給巴西給閬中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更何況張簡還帶來了袁悠之的手書,丘華和盧春二人作為袁家的親信又如何會不遵從袁悠之的意思。

 閬中之所以是巴西重鎮便是因為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閬中城扼於閬水和嘉陵江交匯之處,正所謂山圍四面、水繞三方,所以閬中之守與臨江之守相似,那便是重在守衛河道。

 張簡在丘華和盧春的引領下大致巡視了一下閬中城四周,在得知二人手下的八千人馬大部都被派往了嘉陵江上游和閬水駐守後,張簡便聽取了慕容衝的意見,決定將自己帶來的人馬分成兩部分,水師戰船依舊是由甘銳統領駐於兩水交匯之處,剩餘的步卒則是由慕容衝率領駐紮於閬中城對岸的白塔山附近,如此一來進可增援前方;退可與城內互為犄角。

 對於張簡的部署丘華和盧春二人也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畢竟張簡的部署並無私心,況且張簡也並沒有安排大軍入城,既有公心又不喧賓奪主,二人又如何會有反對的意思。

 待到一切佈置完之後,張簡這才帶著王勉和二百人的親兵衛隊進入了城中。

 蜀道閉塞消息傳播的相對於緩慢,可袁悠之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聾子瞎子想不知道都難,正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還算平靜的益州再一次炸開了鍋。

 西川眾人姑且不論,在得知袁悠之聯合川南四郡進兵西川的消息後,最先坐不住的恰恰不是高氏、郭氏等人,反而是漢中的涼國和夔州的曹燦。

 早先袁悠之為了穩住和利用涼國,便命人到漢中求見皇甫修和王枕並對二人虛以為蛇,而皇甫修感於漢中初定便順坡下驢並未進一步相逼,可張簡的到來卻讓這微妙的平衡瞬間破碎。

 張簡剛一到閬中,消息便被潛伏在閬中的密探傳回了漢中,張簡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其身份卻是關鍵,皇甫修和王枕之前是見袁悠之搖擺不定想要爭取一下,可現在竟有荊州兵馬進駐閬中,袁悠之的心意昭然若揭。

 除了漢中的涼國,屯兵夔州的曹燦也是徹底的傻了眼,因為被袁悠之這麼一搞,他的如意算盤一下子全都落了空;本以為等張簡回來後尋個理由奪了他的兵權再斬草除根,最後袁悠之上書請降皆大歡喜,可現在這局勢哪還有半點他事先設想的樣子。

 此時的曹燦已然陷入了兩難之地。

 進?他不敢。

 此事中間本就有其貪功私自扣留袁悠之上疏,而且其中曹燦還有對衛節的陽奉陰違之舉,但是若讓曹燦徹底違背衛節懷柔之意大舉入川,曹燦自問還沒有那個膽子,畢竟衛節的偏激猜忌性格和處事有目共睹。

 可若是按兵不動事後又該如何向衛節交代,益州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總不能說什麼也不知道吧。

 面對如此局勢曹燦思慮再三後只能放下傲氣,一面向江陵稟報益州突發狀況的同時一面遣人入川向袁悠之表達誠意,並“好心”的詢問是否需要朝廷兵馬支援。

 涼風陣陣,現在的益州已然進入了冬季。

 本來今夜丘華和盧春在城中設宴為張簡接風,但被張簡以公事為由婉拒掉了,可為表誠意還是派了王勉代他赴宴,隨後張簡便帶了幾個護衛出城來到了江對岸慕容衝的營地。

 追其緣由其實就是張簡猛然意識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便是他從一開始就對袁悠之太過信任了,以至於現在他所處的位置可以說是極其的尷尬;之前張簡總想著避戰求存可也忽略了身邊的局勢變化。

 袁悠之到底心裡想的是什麼?張簡無從得知;可如今多方勢力犬牙交錯攪在一起,誰有能保證他袁悠之沒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說這未雨綢繆勢在必行。

 張簡此行是一時興起,所以事先並未命人知會慕容衝,待到張簡來到大軍駐地穿營而過來到慕容衝的大帳外,卻是見帳中燈光異常的明亮。

 張簡悄悄的支開帳外的護衛掀簾而入,只見慕容衝正舉著油燈貼在地圖前比劃著什麼,專注之下竟都沒感覺到張簡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慎之如此專注,所為何事呀?”

 “啊!”慕容衝猛地一驚,手中油燈險些落地,回頭一看卻是張簡,於是連忙禮道:“將軍為何深夜來此?”

 張簡併未接話,只是俯身接過慕容衝手中的油燈來到地圖前,“慎之,你沒有鬆懈我就安心了。”

 “將軍何出此言,將軍對屬下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屬下自然要盡心竭力為您分憂。”

 張簡聞言欣慰的點頭道:“說這些就顯得生分了,我這個人不通文墨不曉兵事,這一路多虧了你們在旁輔助才能苟全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