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88. 第八十八章 你月信遲了幾天?

 新主母到了, 這件事震驚了蕭宅所有人。

 王姝對這件事絲毫不知,後宅的柳如慧倒是通過家裡人的信知道一些,卻不清楚具體時間。她們還沒有做足準備應付新人, 這新主母就已經到了。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宅的女人都有些慌,畢竟這有主母和沒主母的區別可就大了。

 哪怕這主母可能身份不大高, 但名分上人家是妻, 她們是妾。真遇上那等不怕死眼皮子又淺的,不管她們背後的家族勢力料理、拿捏、打壓她們, 那也是佔著大義和正經名分的。

 柳氏自打被梅氏劃破了臉皮,兩人就走上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此時便是心中慌張,也沒法與人說道。往日她是頂頂瞧不上王姝的, 如今掃視一圈兒後院的女子,倒是攥著王姝的手說起了話“你是怎麼打算的”

 王姝突然被她握住了手還有些驚悚。

 眨巴了眼睛環視了四周, 那梅氏的眼睛也在往她這邊瞥。楊氏不知是怎麼了, 人跟被妖精吸走了精魄似的十分憔悴。遠遠地站在人後頭, 臉上一點精氣神都瞧不見。柳氏梅氏都在等著她說話,王姝思索了下, 試探地開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靜候佳音”

 柳氏本以為她能說出點有用的來。沒想到一張口全是廢話,頓時就有些不高興。

 若非跟梅氏鬧翻, 沒了能說話的人,她是絕不會主動跟王姝開口的。這不是看在她越過了她們頭一個承寵,想著必然是個有成算的人麼

 心裡煩躁,柳氏便也鬆開了王姝的手“本來問你,是拿你當自家姐妹。你倒是挺見外。”

 王姝“”

 她不是見外, 本來就是外人。再說,她也沒說假話啊。以靜制動,總比情況都沒摸清楚就上去挑釁強。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爭強好勝,上來就挑釁,把人惹毛了反而會招惹麻煩。

 王姝心裡想著,面上還是一副鋸葫蘆嘴的做派。

 蕭衍行自然不會親自去接人。且不說這個花氏就是個上頭人噁心他的笑話,他是真瘋了才會被威脅。就說這個關頭他不可能在送親隊伍跟前露出破綻。京城那邊已經有他其實沒瘋的傳言。皇帝心裡未必沒有懷疑。如今大張旗鼓地將花氏送過來,未必沒有試探蕭衍行的意思。

 蕭衍行目前還不能曝露。他當初被貶為庶人看似是突發瘋癲,其實主要的原因是謀反。

 只不過這個謀反的罪名是皇帝本人硬扣到他頭上的。

 蕭衍行為儲君這十幾年,無論是天資、心性、才能、心胸、甚至是謀略眼光,處處都完美。將身為父親的皇帝硬生生襯托成了庸君,皇帝嫉恨他久矣。想盡辦法讓這個兒子下臺,然而找不到足夠動搖蕭衍行地位的罪責,皇帝便自導自演地以謀反罪去處死這個威脅自己帝位的兒子。

 若非蕭衍行提前勘破了他的用心,以突發瘋症自廢太子之位逃過一劫,必然是滿府抄斬的結果。因為他發瘋了,皇帝便適時住手,最終謀反罪以反貪案草草了結。廢太子同時,扯下來一批舊太子黨羽。

 這也是六年前反貪案的由來。

 這諸多內情姑且不論,總之,時機尚不成熟,蕭衍行如今還不能病癒。

 但這不代表一個五品小官的病秧子女兒也能騎到頭上來,耀武揚威。太子確實是瘋癲了,他身邊伺候的宮人近侍卻沒瘋。不盡沒瘋,能留在太子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好難捏的。這花氏以為太子失勢,被貶成庶人了,就得她臉色做事,那就大錯特錯了。

 第一次,花氏的人到了涼州偏不願走了。非打發了送親之人給臨安縣蕭宅遞信,讓太子親自去接。

 被太子放置了十天,她自己灰溜溜地啟程趕路,自己過來。

 到了臨安縣,花氏又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覺得自己若是這麼灰溜溜的進了門,將來會在妾室跟前抬不起頭。她非得拿捏一番,找回場子,臨進門前鬧出了這一遭。

 正好送親的隊伍也有心讓花氏去鬧,便是她不鬧,也會有人慫恿她鬧的。結果這兩次試探,叫好些人瞧出了端倪。這也是為何這次送親隊伍會直接找上門來,就是為了親眼看到蕭衍行的態度。不過真正見識了廢太子身邊人的強勢,他們倒是將先前的疑心放下去了。

 太子許是瘋了,但廢太子身邊這些能人卻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廢太子的尊嚴。

 不歡而散的一場交談,送親隊伍企圖鬧大動靜來引出蕭衍行。得見過蕭衍行本人,他們才能最終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但無論他們怎麼鬧,蕭衍行都沒有露過面。

 反而這諸多鬧劇讓花氏失了臉面,她怕鬧下去自己要被拒之門外,自己這邊先軟了態度。花氏認了錯,送親的隊伍便沒了理由繼續糾纏。只能悻悻地收了架勢。

 不過他們雖然認輸,卻還是不死心。企圖以親自向大公子道歉,去臨水寺求見蕭衍行。

 蕭衍行被貶為庶人後,旁人不好再以皇族的名分去稱呼他。如今提起他,只能以公子相稱。這群人理直氣壯地要求見,人都衝到山腳下,卻都被莫遂帶著臨水寺的一幫武僧給強勢擋在了外頭。送親的隊伍中其實有一小隊是京城禁衛軍出身,武力不必說。

 結果動起手來,卻比不上一個西北小寺廟的武僧。

 且不說這個發現叫他們顏面無存,就說他們的試探全部被擋回去。花氏的婚事也被拖下來。

 他們的所作所為,全被記到了花氏頭上。

 花氏手裡握著聖旨又如何聖旨上只寫明瞭賜婚,卻並未寫明兩人何時成婚。只要一日未成婚,那就還是個外人。所以花氏本人連帶這些送親隊伍在外的吃用花銷,一切開銷,都得自行負責。花氏當初被送去選秀,確實家裡給了傍身錢。但也架不住這麼花。

 如今花氏這般損害夫家的顏面,又日日消耗她的傍身錢。蕭衍行拖著不成婚,僵持著反而將花氏一軍。

 花氏意識到自己還沒入門已經惹得未來夫婿的憎惡,再也驕矜不起來。她便是家裡再受寵,家族遠在天邊,也根本庇佑不了她。這會兒鬧這一出並不會給自己長臉,只會讓以後的日子艱難。明白了這個道理,她只能反過來求著夫家這邊快些消氣,能早日與她完婚。

 畢竟她人都來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不清不楚地住在外頭吧御賜的婚事,花氏即便負氣也不可能掉頭就走,如此,淪落到一個尷尬的境地。

 後宅的女子看了好大一齣戲,心裡頭頓時就不慌了。

 這個花氏,是個蠢的。

 這場婚事鬧了個好大的笑話,尤其是女方,臉面全無。被人晾在外頭近一個月才匆匆迎進門。成婚時也一切從簡,沒有張燈結綵、鑼鼓喧天,更沒有賓客滿座,八方來賀。花氏不知為此流了多少眼淚,卻也不敢再鬧。她怕再鬧,這位爺會當眾將她趕出府外。

 成婚當晚,只她一個人在主屋裡等著。

 她想著來日方長,今日的錯誤,往後總有辦法彌補的。

 結果新婚這一夜,那位爺根本就沒露面。那位爺是皇族出身,根本沒有拜堂成婚的意思。就只是讓她進門罷了。花氏這一刻預見了往後的冷落日子,終於嚎啕大哭。

 京城這邊,呂黎收到了綾人羽的信,高興得不能自已。

 雖然一直堅持給綾人羽寫信,但呂黎從未奢望兄長會回信給她。她甚至都不敢奢望他會看她寫的信。呂黎知曉自己對兄長的情意是不容於世的。一個歌姬所生的庶妹妄想著自己天資出眾的嫡長兄,無論是從倫理還是身份上,她都不配,但她當真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