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 69 章

    應懷真跟應玉兩人剛聽了一句,就有丫鬟向內通報了。;

    兩人忙進了門,到了裡間,卻見應夫人也正在,便向著老太君跟應夫人行了禮。

    應老太君滿面堆笑,道:“快些起來……我方才還想著讓人去叫你們過來熱鬧熱鬧呢,來的正好兒。”

    此刻郭白露已經起身,行禮道:“玉妹妹,懷真妹妹。”

    她們兩個也上前行了禮,只以“姐姐”相稱。

    雖然按輩分來算,本不該這樣稱呼,只因為郭白露只比應翠應蕊大三歲,若跟稱呼郭建儀一般,未免有些叫老了,也顯得生分,於是彼此私下裡便只姐姐妹妹地亂叫罷了。

    幾個人坐了,應老太君又問應玉道:“你姐姐呢?怎麼也不來?”

    應玉說道:“她出來的早,只怕是找蕊兒姐姐玩去了……若是知道白露姐姐來了,必然也就來了。”

    正說了一會兒,果然應蕊同應玉兩個聯袂而來,又見了禮彼此坐了。

    應老太君也並不提先前所說之事,只是看著女孩子們說笑,應玉便問道:“姐姐,怎麼小表舅沒有來?今兒不是他休沐,陪你一塊兒來豈不是好?”

    郭白露微笑答道:“哥哥今兒有別的事,也同我說過,若早早地做好了,就也來府內給老太君請安了。”

    應玉道:“小表舅近來可還是先前那樣忙碌?”

    應翠笑道:“小表舅官兒越做越大,自然也越來越忙,哪裡能整天跑到府裡來陪你玩兒呢。”

    郭白露道:“他倒是有心想多過來幾趟,只是年底了,那衙門裡的事兒雖不大,卻件件繁瑣,每日裡頂風冒雪、早出晚歸的,我跟母親也很是心疼,卻也沒有法子,誰叫擔了這個差事呢?”

    在座的女孩兒聽了,各自默默點頭。

    應老太君道:“建儀那個孩子是個能幹的,他有效忠朝廷的心自然是好……皇恩不負,我看他將來必然大有一番作為。”

    郭白露便笑著低頭:“承老太君吉言了。”

    老太君道:“你只管放心,也叫你母親不用心疼,我看人是最準的……叫你母親只管安心等著做誥命夫人就是了!”

    說到這裡,滿堂歡笑,忽然老太君轉頭,對應夫人問道:“我忽然想起來,建儀年紀好像也不小了,怎麼還沒聽說有沒有定了人家呢?”

    應夫人道:“我也不知道詳細,只是建儀那個孩子心高,大概尋常人家的女孩兒是看不上眼的……左挑右挑,就直到今兒了。”

    老太君仰頭笑了兩聲,道:“他原本生得比別人好,官兒又做的極好,盡力挑揀挑揀也不妨事,若換了別的孩子,或許我們能替他定一定,然而建儀那孩子是個有主見的,倒不如就由著他的意思去罷。”

    應夫人也笑吟吟地答了一聲“是”。老太君忽地又看郭白露:“白露今年多大了?”

    郭白露低頭道:“過了年就十七了。”

    老太君點了點頭,道:“不小了,也怪不得許多人家去求呢……不妨事,這種事倒也急不得,橫豎要找個可心意的,像是方才說的那家子……也要再仔細打聽打聽,不能就輕易地叫人騙了去。”說了這話,又引得眾人笑了起來,郭白露也含羞帶笑地低了頭。

    應懷真跟應玉聽了,才知道方才果然說的是郭白露,兩個人就相視一笑。

    應玉就問道:“怎麼也有人給姐姐說親了麼?不知道是哪一家子?”

    郭白露含羞不語,應夫人回頭道:“是鴻臚寺少卿家的公子……”

    應玉嘖嘖稱讚,道:“這也是個五品官兒了,果然不錯。”因見郭白露低頭不語,知道害羞,就不再說下去了。

    彼此坐著又說了會兒閒話,無非是京內的逸聞趣事之類,才別了老太君一一出來。

    應玉跟應懷真在左,應翠跟應蕊在右,中間便是郭白露,五個人邊走邊閒話,忽然應翠對應懷真說道:“還沒有謝謝妹妹給我們送的那些南邊兒的東西,實在是有心了。”

    應懷真聞言笑道:“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我怕姐姐們不喜歡,只別笑話,拿著把玩罷了。”

    應玉也道:“是二伯父一片心意,怎麼能笑話呢?倒是我爹說了,本是二伯父只給姐姐一個人的,姐姐倒是友愛,給我們每個人都分了一份兒,我可是很喜歡那個大笑的泥娃呢!瞧起來跟我有幾分相似。”

    應玉說著就又笑起來,應翠又氣又好笑地看她一眼,道:“整天只是傻笑……你若也胖成那泥娃娃一般,我可不理你了。”

    應玉笑道:“我笑又怎麼了,心裡高興自然就笑了,哪像你們一個個整天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何況胖些兒也沒什麼,人家都說是福相。”

    應懷真也笑道:“玉妹妹的確是福相,本就好看,這樣白胖的樣兒,更覺可愛了。”

    應玉聽見,越發得意。

    應蕊忽然向著她道:“妹妹,那日來送東西的,真是那剛回京不久、升了禮部侍郎的唐大人麼?聽說他來府裡獨為了見你,可是真的?”

    應懷真道:“本是爹的舊識,先前沒有跟姐姐說過?是在泰州的時候就認得,這次又受了爹的託付,才親給咱們送了來。”

    應蕊笑道:“只是覺著他好大的官兒,竟親自上門送這些物事,實在叫人驚訝。”

    應懷真不語,郭白露卻思忖著說道:“怪道我聽說……唐侍郎一回京也先來了府上,我聽了還覺納悶,不知他跟府上有什麼來往呢,原來是為了這個,怪不得唐府那樣興旺,就單從這一件事上就看出來了:既然應了的事,就絕不失信於人。”

    一席話說的幾個女孩子都點頭稱是。

    應懷真想到小唐,便也不由笑了,又感激郭白露話語中隱隱帶著替她開解的意思,便轉頭多看了郭白露一眼,卻見她桃腮帶笑,雙眸剪水,是個極出色的美人兒。

    郭白露察覺應懷真在打量自己,便也轉過頭來,向著應懷真微微地一點頭。

    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自然話多,在外頭說不夠,就又到了花園的暖閣裡,又天南海北地說了半日,忽然聽外頭小丫頭說道:“春暉少爺回來了!”

    應玉最是愛熱鬧,先跳起來跑到門口,便招呼道:“哥哥,這裡來!”

    門一打開,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站著兩人,一個是應春暉,一個卻身形稍修長些,一身白衣格外醒目。

    應春暉聽了招呼,忙也伸手招呼過來,滿臉地笑,然而他旁邊那位卻仍是一臉的冷若冰霜,面無表情。

    應玉一眼看見,不忙出門,越發歡喜雀躍地回頭對眾人說道:“凌家哥哥也在呢!”

    應翠聽了,便也跑過來往外看,應蕊遲疑了會兒,也走到窗邊上,只有郭白露跟應懷真對面兒坐著不動。

    應懷真因早知道凌絕自有一股令女孩子們癲狂的能力,是以對應家姊妹的反應毫不在意,只是見郭白露絲毫也不動容,眼皮兒也不抬一下,心中倒有些暗暗詫異,卻只以為郭白露是天生端莊嫻靜,又加她年紀大一些,所以不像是女孩子們一樣輕狂而已。

    凌絕見許多女孩兒在此,便不靠前,轉身有離開之意。

    春暉倒是有心跟姊妹們熱鬧熱鬧,但見凌絕執意不肯過去,眼見無法兩全,少不得就跟應玉招手說:“妹妹們自管先熱鬧著,改日得閒了我再來!”說話間,就緊緊隨著凌絕去了。

    郭白露當日便家去了,次日,應玉忽然跑來找應懷真,道:“今兒無事,我們去白露姐姐家裡去玩如何?”

    應懷真先前雖也去過郭府兩次,但對郭白露的印象,也無非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大家閨秀罷了,交情也是淺淺的,然而因昨日之事,對郭白露印象便更好了一層。

    如今聽應玉這樣說,略有些猶豫,應玉又道:“快走罷,還想什麼?我已經跟老太君和夫人說過了,我娘也答應了,你只需跟二伯母說聲就是了!整天坐在家裡頭,只是繡花看書,可悶不悶呢?”

    應懷真聽了不由便笑,也動了意,就叫吉祥去跟李賢淑說了,李賢淑即刻同意。

    應懷真便換了一身兒衣裳,吉祥也稍微收拾了一番,本要親自跟著,不料應玉說:“我們只兩個人去,不用你們跟著,何況我自有丫頭,且是去親戚家走走罷了,人多了顯得轟動,反而不得方便。”

    於是就拉著應懷真出了門去,應懷真見她腳步飛快,便笑道:“又不是沒去過,瞧你這興頭的……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應玉只是不說,出了門上車,應懷真道:“你跟著的丫頭呢?”

    應玉道:“咱們自在說話,要他們也在這兒豈不礙眼?都在後面的車上呢。”

    應懷真便笑道:“總覺著你今兒有些怪。”

    應玉道:“哪裡怪了?我成全你出來透氣兒,你不感激我反說我怪,難道你整日悶在屋裡反而高興?”

    應懷真嘆了口氣,道:“我雖然想出來,然而我們又不是男/人,哪裡能整日裡出來呢。”

    應玉忽然鬼鬼祟祟笑了一笑,應懷真瞧見了,便道:“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

    應玉向她身邊兒湊近過來,抱住她的手臂,問道:“姐姐,都說平靖夫人疼你,那你可知道平靖夫人年輕時候的事蹟?”

    應懷真道:“這個自然是人人皆知的,太姑奶奶年輕時候,是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也是我朝唯一一位女將軍,當時叱吒海上,是何等的英姿颯爽,多少男兒甘心跪拜,聽她號令……真真是絕世的風姿……”

    應懷真說著,不由地悠然神往,只覺得曾有那般恣意的人生,該是何等的滋味呢?只是自己重活兩世,卻仍是個閨閣女子,不必提什麼叱吒風雲,就連出府一步都得先問過人。

    應懷真想著,微微地嘆了口氣,又道:“罷了,得多少年才能出一位‘平靖夫人’呢,像我們這種平庸女子,還是規規矩矩繡繡花看看書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