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 48 章

    應懷真想了半天,才回答說道:“……他也討厭我。”

    郭建儀又是一愣,啞然失笑:“你是說……哈,他就是那個脾氣,好潔而已,因為極有才氣,不免為人也有些冷罷了,並不是真的就討厭你。”

    應懷真搖頭,肯定地說:“他是真的討厭我恨著我呢,我其他的什麼都還不知道,獨這一點是最最清楚的。”

    這是自然了,恨到最後害死她都不夠,還有那麼多人陪葬,這該是何等過人的恨意?用一個“討厭”來形容反輕飄飄地了。

    郭建儀見她如此認真,笑了笑,又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可是我所見過的人裡頭最古怪精靈的一個了。卻不知道是禍是福呢?”

    等郭建儀送了應懷真回房,便去應蘭風書房找凌絕,不料卻被告知說他已經先回去了。

    郭建儀不便同應蘭風說什麼,就也順勢告辭出府,此刻雨小些了,郭建儀冒雨打馬往錦寧侯府而去。

    因兩家也算是常有來往,郭建儀下馬便問凌絕是否回來,那小廝道:“二爺才回來一刻鐘呢,只是看模樣有些……”吐吐舌頭,不敢再說,因知道郭建儀好性兒,就嘿嘿笑笑,只說:“您快進去吧。”

    郭建儀熟門熟路地便去書房,還未進門,就聽裡頭凌景深的聲音,道:“你素來講究,怎麼今兒去一趟應公府就弄得這樣回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凌絕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誰敢欺負我?說了只不慎跌了一跤的,你不信便去問建儀哥哥。”

    郭建儀聽到這裡,便笑了聲,道:“果然需要我這個人證的,我來的倒正是時候了?”說著便進了門去。

    正好兒見凌絕已經沐浴了一番,重換了一身兒乾淨衣裳,整個人更如冰雪不沾塵,明淨通透。然而兩根袖管挽起來,露出雙臂跟手,原本毫無瑕疵的肌膚上,有些零零星星地傷痕跟劃痕,看來有幾分觸目驚心地,凌景深正給他上藥呢。

    郭建儀並沒料到傷的竟這樣,忙上前來細看,一邊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叫你找二表哥……你竟就這麼回來了?在那上了藥豈不是好?”

    凌絕哼了聲,也不理他。

    倒是凌景深說道:“建儀,整個兒是他自個兒摔到薔薇架裡去了?你可別瞞著我什麼?”

    郭建儀知道凌景深十分地愛護凌絕,若知道有人算計他,必然不會罷休,何必另外生事呢?更何況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護著應懷真的,現在見凌絕並未說出什麼來,便只笑著說道:“我就離開辦了點兒事的光景,他自己撐著傘出去轉,花園裡水流滿地,一時不慎,把那傘都給摔壞了,我叫他收拾了再回來,他大概自覺失了顏面,竟就不顧我勸,自己回來了。”

    凌景深聞言,才點點頭道:“這也罷了……既然是自個兒不小心跌壞了,也沒什麼可說了,算是個小小懲戒,以後務必多加留神,下雨天儘量別出去亂走了!”

    凌絕臉上浮出不耐煩之色,道:“好囉嗦,我聽得耳朵發熱了,藥都塗好了,你還不去?”

    凌景深嘆了口氣,道:“我能說的,你就能聽才好……罷了,我不說就是。那我去了,你們好生相處。是了……母親那邊,萬萬別透一點兒的?免得她老人家又心疼。”

    凌絕道:“難道我不懂?要你巴巴地再說一遍。我記下就是了……你也知道下雨地滑,出去且也留神腳下,一應雨具也都帶齊了別有缺漏,不要只顧得說別人反自己打嘴!”

    凌景深知道他是嘴硬心軟,實則也是在提醒自己呢,便笑著應承,出門去了。

    凌景深才出了門,郭建儀剛要說話,凌絕向他使了個眼色。

    郭建儀即刻會神,就慢聲說:“你大哥說的你可記住罷了,別整天冒冒失失的,如今吃了這場皮肉之苦,以後走路的時候可別改了那要麼東張西望、要麼神遊物外的壞習慣了。”

    凌絕翻了個白眼,道:“才走了一個囉嗦的,又來了一個?你們怎麼不結伴兒去了呢?饒了我耳根清淨,我受皮肉苦已經難捱了,快放過我罷了。”

    郭建儀便笑,如此又過了一會兒了,凌絕才哼道:“現在是真走了。”

    郭建儀出了口氣,道:“還是你機警,不然我漏了底了。”

    原來方才凌景深雖口上說信了郭建儀的話,但出了門後,仍是悄悄地沒走開,只想聽他們又說什麼。不料凌絕素來知曉他這大哥的心性行為,便以眼神提醒郭建儀,兩人才故意那番說話。

    凌絕聽了郭建儀這樣說,便冷冷地又說:“你是什麼意思?你知道發生什麼了?”

    郭建儀道:“我只是猜,你跟個孩子賭什麼氣呢?”

    凌絕在凌景深面前尚一副冷漠沉穩,此刻卻叫道:“什麼?我倒是當她是個孩子呢?所以我才好心給她撐傘,誰知她卻狠推了我一把……害我淋了一身雨不說,你看看我的手,簡直是好心沒好報!”說著就把兩隻手臂送到郭建儀跟前,叫他細看。

    只因他跌在薔薇上頭,因想站穩,雙手亂抓,便被薔薇的尖刺扎破了數處,手臂上也有劃傷,凌絕一身皮肉甚是嬌貴,又自小沒捱這苦楚,這樣的傷一出,冷眼一看像是極嚴重的,怪道凌景深含怒。

    郭建儀嘆了口氣,道:“你們怕是前世有仇呢。”本想提應懷真說討厭凌絕以及凌絕也討厭她的話,想想卻又按下。

    不料凌絕聽了他這句,也冷笑了兩聲兒,道:“我也正是這麼覺著呢,我只見了她兩次,她竟連毀了我兩身兒衣裳……竟像是我前輩子果然欠了她什麼!”

    凌絕恨恨了兩聲,忽然道:“竟只說這些閒話,差點兒忘了正經事,你那科考可準備的如何了?”原來今年的科考在即,郭建儀也是報了的。

    郭建儀見問,便淡淡一笑道:“又準備什麼?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凌絕一聽,忙說:“哥哥你怎麼竟然不放在心上一樣呢,這可是正經的大事,關乎你的前程及郭家……”

    郭建儀見他著了急,便笑著安撫道:“好了,你別急,我知道了,我已準備了一些。”

    凌絕見他輕描淡寫的模樣,本想再多多地囑咐幾句,然而轉念一想:但凡他能想到的,郭建儀豈有想不到之理?他這個人素來又不愛顯山露水,只怕早就胸有成竹,卻偏只自謙藏拙罷了,自己又何必替他杞人憂天的呢?……因此凌絕便一點頭,不言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