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 21 章

    身子失去支撐,猛然往後摔出,應懷真抬頭,雙眼所見便是頭頂那略有些陰霾的天空。

    就像應佩推出的這猝不及防的一掌一樣,有些往事,也同樣以猝不及防之態呼嘯而過。

    應佩,應尚書的大公子,被譽為公府之中脾氣最好的人,有口皆碑。對應懷真來說,同樣也是個總是對她溫柔關切,值得尊敬的兄長。

    他們雖並不十分親近,但這無礙應懷真對他的印象極佳。

    然而……真的如此?

    應佩一把推出去,忽然聽到有人大叫道:“你幹什麼?”

    應佩年紀雖小,機變卻快,當下手並不縮回,反而叫道:“妹妹小心!”竟做出一個要拉住應懷真不叫她跌出去的姿態。

    那人又叫了聲:“真真!”原來是李霍,魂飛魄散地,把手裡的書一扔,撒腿跑了來,倉皇跳過欄杆,便去扶應懷真。

    虧得因為李賢淑委實太過“賢淑”,故而這一片兒也沒種什麼花兒草兒,反而栽了滿地的大白菜,正是秋末,白菜一棵棵長的十分肥壯,舒展著大葉子,正是慢慢要捲心的時候,應懷真往後倒下,正好兒就跌在一顆白菜上面,鬆軟的白菜葉子託著她,卻並沒有受什麼傷。

    然而李霍早就嚇得魂飛九天,把應懷真扶起來,顫聲問:“真真你怎麼樣了?不要嚇我!”

    應懷真眼睜睜地看著頭頂的天,一聲不響,李霍的心繃的死緊,見她並未如何傷著,但這幅模樣,必然是給嚇壞了。

    李霍心疼之極,忽然一眼看到應佩站在欄杆那頭,李霍大叫一聲:“你幹嗎推她下來!”

    應佩極快地鎮定下來,反道:“是妹妹沒坐穩掉了下去,我本要拉她回來的,可惜……”

    李霍看他振振有辭的模樣,騰地站起身來,咬牙說:“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你推的。你還抵賴!”上去翻過欄杆,揪住應佩的衣領就打。

    應佩在公府長大,應公府祖上是武將,故而應佩每日讀書不說,且還跟著習武,雖然此刻習武已經只為強身健體罷了,但相比較而言,李霍生得瘦弱,又並沒學什麼正統武功,哪裡是應佩的對手?

    應佩見他撲上來,便冷笑一聲,伸手一格,輕輕易易擋住李霍的手臂,復一把把他推開去,嫌惡地喝道:“滾開!”

    李霍因親眼見他推應懷真,早就氣炸,不退反進:“我跟你拼了!”

    應佩見他來勢兇猛,很不耐煩,又怕他大叫起來給人聽見,當下一腳踹出去,正好踢在李霍肚子上,李霍跌跌撞撞倒了出去,疼得皺緊眉頭,冒出冷汗。

    這會兒應懷真已經坐起身來,正好把這一幕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那些記憶的碎片,復蜂擁而至。

    聲音嘈嘈雜雜,在耳畔響起:

    “那個霍哥兒又不好生上學,不知躲到哪裡玩耍去了……”

    “真是個不長進的下作東西,穿了錦繡也不像是大家公子氣象!”

    “慣常喜歡撒謊,且無端端的竟跟大公子打架,把大公子的手都弄傷了,原不該收留他在府內。”

    潮水一般湧來,令她忽然頭疼欲裂。

    而廊間,李霍雖然落敗,卻仍掙扎著要起身,就在這功夫,卻聽有個聲音說:“唉?你們怎麼在打架?土娃……這是誰?”

    原來竟是張珍從廊上來,因為應懷真跌在欄杆外,他一下子竟沒看見,只看著李霍跟應佩打架了。

    李霍見他來了,便叫說:“他欺負懷真妹妹!”

    張珍一聽,瞪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李霍十分悲憤,指著欄杆外的應懷真,叫道:“我看到他故意把懷真推下去的!”

    張珍大吃一驚,這才看到躺在白菜上的應懷真,見她呆呆地坐著,雙手抱頭,頭上肩頭還有些零碎菜葉子,顯然是受驚太狠的可憐模樣,當下怒不可遏,罵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敢欺負懷真妹妹,找死不成!”

    張珍大怒之下,便如一頭小野牛似的衝了過來。

    應佩見又來一人,卻也是個孩子而已,便更不驚慌,等張珍來到跟前,才舉手擒住他的胳膊,本想把他也扔出去,奈何張珍雖然年小,卻不似李霍一樣瘦弱,反胖墩墩地頗有些力氣,加上來的快,因此竟把應佩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