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130章 婚約解除

    楚斯年的禮物中,放著攀明月的劍鞘。

    劍者之間互贈劍鞘,他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雲野在看到劍鞘時,眼神有些微妙,突然問道:“念一,除了給我做劍鞘之外,你沒有再給別的劍做過吧?”

    祁念一莫名其妙道:“我以前的劍都是有劍鞘的,只有非白沒有,除了你,我還能給誰做?”

    雲野一下笑了起來:“沒有就好。”

    那天她拆禮物拆了很久,最後終於拆到了玉重錦送來的。

    打開匣子,祁念一卻有些怔愣。

    這匣子很大,裡面卻很空,除了一截枯瘦的桃枝,就只能嗅到一陣清風捲起的沁香。

    匣中的便籤寫著——上個月路過渠州時,桃花尚未開,滿園之中唯有這一枝開了一朵,突然覺得很適合你。

    看見這個,祁念一和雲野都一時無言。

    玉重錦的劍鞘還在她的芥子囊中收著,祁念一回想起今日的場面,忍不住又想起了玉重錦的那句話。

    ——你若有需要,我願為你拔劍。

    她輕嘆一聲。

    可她要拔劍相對的人,是玉重錦的父親。

    雲野想得卻不太一樣。

    他看著那截桃枝,靜默良久,這才道:“他有心了。”

    祁念一將桃枝從匣中取出來。

    桃枝枯瘦,唯有枝頭末梢處綴著一朵半開半合的桃花,點綴著兩片葉子,倒顯得有些生趣。

    她試著揮舞了幾下,憶起在南境時不得已折枝為戰的時候,滿意道:“確實有心了,用這桃枝來練劍,或許能有別樣的收穫。”

    雲野無奈笑了下。

    他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上個月路過渠州時,一眼所見,便能想起念一。

    折來桃枝,颳起一陣風,捲來渠州的春景氣息,封存在匣中送給你。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玉重錦要說的,是這個啊。

    ……

    二十歲的這個晚上,祁念一做了個關於未來的夢。

    她的夢從來都沒什麼好內容,不是在夢中復原原書之中她被殺後,深淵擴張到無以復加,整個世界都被深淵吞沒的畫面。

    就是夢到幾個師兄和師尊都沒有好下場的樣子。

    人們說修行之人的修為越高,夢到的東西就越真實,所以她不願做那些夢,時常會強令自己醒過來。

    但這次,她的夢卻分外和諧。

    在夢中,她見到了深淵徹底被解決掉,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的平淡的生活。

    修行者們熱火朝天的修煉著,上空的天門不再被陰雲遮擋,乾淨清澈,可以窺到仙界的影子。

    是個好夢。

    祁念一如此想著,在夢中徹底睡去。

    翌日,她在一陣奇怪的聲響中醒來。

    推門出去,發現自己院子前面的竹林中,格外熱鬧。

    劍尊拎著酒壺,提著青蓮劍對雲野道:“都這麼多年了,總該給我把劍鞘補上了吧!你個偷工減料的黑心商人。”

    雲野叫屈:“我怎麼就偷工減料了,為了給你鑄造這把劍,我自己還搭進去好些材料,你個窮鬼!”

    劍尊不依不饒的:“哪有鑄劍不給劍鞘的,你說說哪有這個理!”

    他立刻轉頭對墨無書道:“墨兄,你給評評理。”

    雲野忍不住道:“你叫哪個墨兄,這裡有兩個呢。”

    他解釋道:“我鑄劍就是這樣的,只有劍,沒有劍鞘,這就是我的理。”

    墨無書沒搭理雲野的眼神,慢條斯理道:“說起來,念一手上那幾把劍,不都是有劍鞘的嗎。”

    劍尊立刻拿著青蓮劍,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你個騙子。

    雲野氣急:“念一的劍,和這不著調的老頭的劍,能一樣嗎!”

    他暗自瞪了墨無書一眼,低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給人做劍鞘是什麼意思,你插什麼嘴!”

    墨無書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正欲嘲諷一番,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身就看見祁念一探頭探腦地問:“所以……給人做劍鞘,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雲野立刻閉嘴,甚至想伸手捂住墨無書的嘴,墨無書眼疾手快地閃開,而後迅速道:

    “在他們鑄劍師的規則中,劍體為心,劍鞘為魂,鑄劍師可以給人鑄劍,因為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道,亦是為了圓他人劍者之心,這是鑄劍師的道。”

    “但如給人制鞘……就意味著——”墨無書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想到就被雲野飛撲上來狠狠捂住了嘴。

    墨無書在掙扎中努力道:“一把劍鞘便為一世之約。給人制鞘意味著,我願將命魂交付,生前身後,縱死不休。”

    墨無書說完這番話,雲野整個人都慌了。

    當時念一要為他制劍鞘時,他出於私心,沒有加以阻攔,也沒有告知他們鑄劍師之中默認的流言。

    畢竟,一直以來遵守著這古老規則的,也就只有他們鑄劍師本人而已。

    但這樣,會不會被她以為,自己是故意騙她給他制鞘的。

    雲野連忙走到祁念一面前,著急地解釋道:“念一,我不是…我、我當時。”

    他比劃了半天,感覺越說越亂。

    而祁念一聽完這番話,驚了一瞬,然後開始沉思起來。

    墨無書緊緊盯著她的表情。

    祁念一數了數,她在南華論道時給非白制的劍鞘就有六十多個,後來入了南境,平日無事,她也愛制上一兩個,後來技巧熟練之後,做得就更快了,甚至將此事發展成了一個愛好。

    如何根據非白的劍身製出不同樣式,不同花紋不同顏色的劍鞘,後來一度成為她生活中的一件趣事。

    仔細算來,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了。

    祁念一衝他笑了笑:“我好像給你做過幾百個劍鞘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覺得被騙。

    雲野忐忑地點點頭。

    祁念一於是道:“怎麼辦,這麼算起來,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甚至很多世之後,都跟我綁定了。”

    “那我就提前說聲拜託了。”

    雲野怔愣片刻,突然不再緊張了。

    他望著祁念一的眼,鄭重地說了聲:“好。”

    不遠處,墨無書低笑了下。

    這才像點樣子。

    另一邊,溫淮瑜和一人正下著棋,宮凌洲站在他們的棋局邊好一會兒,看著十分焦躁,不停地走來走去,把那一帶的地都掃乾淨了。

    和溫淮瑜對弈那人,有一個十分亮眼的光頭。

    是佛子思空。

    一局下至中盤,溫淮瑜瞥了眼宮凌洲,對佛子道:“不如,就到這吧。”

    他涼聲道:“若再下一會兒,我這三師弟的心火,能把自己燒死。”

    佛子無奈失笑,起身對溫淮瑜唸了句佛號,被宮凌洲一把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