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瑾 作品

87、他不捨得

    也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她開始逐漸縱容,很多事情也依著她的小性子。她在他這裡是什麼角色呢?商業合作伙伴的妹妹,還是需要他教導的學生,亦或是一個需要照顧和保護的後輩?

    魏霄兒訂婚宴後,溫兮語被汪凱輕薄。小姑娘往常清亮躍動的眸子此刻氤氳著淚水,但很倔強,唇畔弧度隱忍,卻不哭出來。

    她平常是很擅長裝可憐,但是現在卻是真的在害怕。躲在他的身後,姿態防備而緊繃。甚至也不朝他求助或者哭訴,只是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連談雋池自己都意外——他生氣了。

    很少有人敢

    惹他生氣,他為她討了公道,帶她離開。

    很奇怪。他看待她從不是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卻在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需要保護她,照顧她。認為她是弱勢的那一方。

    很奇怪。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好像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原本了無生趣的平淡生活,好像也被她裝點得鮮活生動。

    和她一起吃飯,她一語驚人說中他的喜好,又討賞般說自己平常都有觀察。很多他根本不在乎的細節,她卻都有留心。

    她想做什麼。

    談雋池審視般地看著溫兮語——她在慢慢靠近他。以一種明目張膽卻又難以被察覺的方式。

    但是他,並不反感。

    甚至偶爾會將她的要求放在心上——溫兮語說想要在校歌賽之後找明星簽名,他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事情,便順手做了。

    他給她打電話,得知此事,她好高興。

    談雋池很久沒體會過高興什麼滋味,但是現下她這種昂揚的情緒傳遞給了他。一想到她的高興是來自於他,他竟然覺得這種感覺也並不壞。

    溫兮語浮誇地給予他讚美,卻在最後撂下電話的一刻多說一句。

    注意休息,按時吃飯,不要太累了。

    再普通不過的關心,她就這麼自然而然說了出來,不像旁人對他說話時的那種偽飾和諂媚,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很真摯。

    談雋池握著的鋼筆筆尖在紙面上一頓,片晌簡扼道:“去吧。”

    不久後,談雋池去高端會所談事,再度遇到了溫兮語。

    小姑娘鬼鬼祟祟趴在某一房間外偷聽,模樣狡黠。後來翻了個車把周隨引了出來,被對方微笑質問,是否懷疑他這裡有別人。

    溫兮語輕輕扯了扯談雋池的袖子,想讓他救場的意思很明顯。他可以選擇視而不見的,但是這個請求太簡單了,於是他順手一幫。

    幫完後溫兮語得寸進尺要跟著他走,她餓了,可憐兮兮說想吃對街的烤肉。談雋池才想起,今晚他也沒吃多少東西。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餓的感覺。

    機體已經適應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他對於生理上這種世俗的慾望很小,也不會因為在這些方面受到滿足而產生快樂的感覺。

    可溫兮語不一樣。

    看她吃飯也能感覺到她樂在其中,臉頰鼓鼓的像只可愛的小倉鼠。

    真的有這麼好吃麼。

    談雋池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沒有嚐出什麼特別的味道。

    吃飯這樣簡單的一件小事,往常都被他當作是既定流程。沒有任何享受的過程,只是完成一個機械的動作。但是為什麼,與她一起吃飯,他卻覺得這件事也不是那麼的無趣。

    又過一段時間,溫兮語主持院系的學生節。

    年輕人們為慶祝活動成功舉辦到ktv去鬧,沒想到會遇到不想見的人。秦嶼深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談雋池剛和溫硯分別。

    溫兮語在他那裡。

    談雋池理智上知道出不了什麼事,但是心理上卻微不可察地焦急了。

    ——只有那一點點焦急,畢竟他理應保護她。

    她不可以受到傷害,更不該因為他而有任何閃失。

    秦嶼深的話猶在耳邊,如同響雷:“你有真正在意過什麼嗎?你有想要一件東西想要到無法剋制甚至失控嗎?你沒有!”

    他的確沒有。

    因為他早已不習慣去“想要”什麼。他們也不會允許他出現這種訴求。

    秦嶼深說,他不懂得什麼叫失去,只是因為他是父親名正言順的兒子。

    談雋池冷笑。

    他從沒得到過什麼,又談何失去。

    最為名正言順的兒子,其實不是他。

    談雋池驅車朝溫兮語所在的那個地址而去,直到真正看到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面前,他心裡才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