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也 作品

56、第 56 章

    從安清回來過後, 陳溺關注到關於黎中怡的新聞全部撤下了,這種高壓力下的施壓絕當然不僅僅只有財力上的輸出。

    可即使實名區的八卦消息全被封鎖,匿名區還是有不少自稱知情者的“爆料人士”。

    輿論之下, 人人有責。

    起初是鋪天蓋地的談論和猜想,甚至有人覺得這位女星的死是謀殺。八卦越演越烈,出現在街頭巷尾的談料中。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港城入了冬。

    熱度也和溫度一樣漸漸冷卻, 每天都有更精彩紛呈的娛樂話題。

    送被海蛇咬傷的同事姚甜甜進醫院時, 陳溺倒是在繳費處遇到了一個熟人,是項浩宇。

    也許是因為心裡放不下路鹿的事, 陳溺對他並沒有幾分好臉色, 對他打的招呼也只是冷淡點點頭。

    臨走才反應過來,他在這幫誰繳費?

    不過剛打了繃帶被護士推著進病房的姚甜甜很快給了她答案,她人還在門口就大喊了一句:“喲!江工, 這可真是太巧了!”

    “……”

    也不知道在醫院偶遇這算什麼高興的事。

    陳溺快步往前走過去,看見江轍那刻時, 才恍然察覺到好像又有幾個月沒見面了。

    他消瘦很多,病服穿在身上顯得鬆鬆垮垮, 露出一截嶙峋泠冽的鎖骨。手上還插著針,漆黑碎髮搭在眉間,唇上毫無血色。

    見到人,他撩起眼皮,直勾勾看著陳溺:“你生病?哪裡不舒服?”

    一旁的姚甜甜禮貌假笑, 揚高手:“嗨!”

    我這麼一個腿上打著白色紗布、坐著輪椅的病人還杵在這呢。

    陳溺見他自顧不暇卻還著急問她, 心下有些五味雜陳。

    她抿抿唇,從護士手裡接過姚甜甜的輪椅:“我沒事,只是陪同她來的。”

    江轍的手機響了下, 是項浩宇發的消息:【兄弟,有陳妹在我就先撤了,不用感謝。】

    “……”

    把姚甜甜扶上旁邊那張病床上,陳溺順手整理了一下中間那張桌子上的雜物。

    桌上有個超級大的果籃,籃子裡一壘小賀卡。

    一看就是那群朋友的頑劣手筆,賀卡里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祝詞:「小江爺早日康復,浩子 bless u!」

    「祝江爺一年抱倆。」

    「祝江爺舉世聞名。」

    「祝江爺千古流芳。」

    ……

    陳溺面不改色地收拾起來放一邊。

    心想這群人好歹是年薪百千萬的高材生,他們的小學語文老師要看見這麼胡亂用詞,會不會拄著柺杖衝過來把他們胖揍一頓。

    姚甜甜坐到床上去就閒不住,一邊問:“江工,您這是什麼病啊?”

    “飲食不規律,胃痛。”

    陳溺聞言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些日子到底怎麼過的,居然能因為沒好好吃飯胃痛到住院。

    江轍無疑也瞧見了她的眼神,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但心虛地避開了。

    這間病床裡只有他們兩個病人。

    姚甜甜平時就是個小話嘮,在海洋局其他單位那也有不少朋友。

    這一住院,到午休時間,同事們一茬接一茬地來看望,倒顯得邊上的江轍無比冷清。

    陳溺側過臉,才發覺他已經睡了。

    薄唇微微抿著,高挺鼻樑間被睫毛拓上一層覆下的陰影,淚痣襯在那別有一種破碎美。

    她緩步走上前,正要幫他拉上床簾時,江轍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床簾把他們藏匿在這張病床上。

    另一張床邊還是很嘈雜,姚甜甜在講下海時碰到的那條一米多長的海蛇。

    而陳溺猝不及防一條腿的單膝跪在了床邊,手本能地撐著床頭。

    身下人臉色蒼白脆弱,看上去好像在被她霸王硬上弓一般。

    “你裝睡?”她緊皺著眉。

    江轍勾唇笑了下,對她的指責沒半點愧疚:“嗯,想讓你陪我。”

    陳溺瞪他一眼,正要出去就聽見外邊姚甜甜的嗓門大喊著:“陳科呢?她人去哪啦?”

    有人笑:“陳科也來了?哦對,你和陳科一起出海還能被咬,你肯定衝在她前頭了。”

    “是啊,陳科本來交代過我要待在安全海域的……”姚甜甜尷尬笑笑說,“對了,我隔壁床是江工,就那個九洲科技的大帥逼總工程師!”

    “人床簾拉這麼嚴實,應該是睡了,大夥兒都小點聲。”

    “……”

    早不小聲晚不小聲,偏偏在這時候。她要是現在推開床簾出去,估計都說不清了。

    江轍得逞似的鬆開手,往邊上挪了點讓她坐進來,窄深的桃花眼眯起:“很甜。”

    陳溺不解:“什麼?”

    他壓低聲提醒:“我口袋裡的糖。”

    她想起來了,不自然地“哦”了聲,屈腿坐在床邊上。

    狹小的空間最容易滋生曖昧,外面是熱鬧的,顯得他們之間刻意保持的安靜有股禁忌感。

    其實這段時間,他們的關系已經緩解不少。

    度過了那段尷尬陌生的時期,江轍在這幾個月也會給她發消息。

    一來一回的交流裡,兩個人都謹慎地沒再提過之前那段感情,要不要繼續下去好像成了無形中默契的一條分界線。

    江轍躺在床上,下顎線削瘦凌厲,看著她

    低垂的眼睫,沒忍住伸手去碰。快要碰到時,手被打開了。

    陳溺偏開臉,臉側一縷頭髮掉下來,掃過他的手背。

    她望向病床另一邊的洗手間,動作慢吞吞地往床那側移過去。

    江轍知道她要幹嘛,稍坐起來用手扶著她的腰,聲線有些沉啞:“別摔了。”

    “摔了也怪你。”

    她惡狠狠放下話,從床上越過去,貓著身進了邊上的衛生間。

    出來時還欲蓋彌彰地重重關上門,特地洗了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