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黑箱

    默默然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四處逸散著,好在柏林的城中心幾乎沒剩下什麼活物,原本的居民早已搬離,留在這裡的只有肆虐的黑巫師,以及不久前剛剛潛入、準備奪回家園的麻瓜們。

    一部分遊蕩在城市中的蜉蝣識別到了傳教士的信息,築成了一道搖搖欲墜的屏障,將坐落著威廉皇帝紀念教堂的街區保護起來,在它們的拱衛下,這座並不算新的建築幾乎變成了柏林城中最高的地標。

    儘管城中並沒有什麼活人,但街道卻被塞得滿滿的,那些被默默然的吼叫呼喚出的怪物——也許是亡靈,也許是魔力的凝聚體,也許是人們留下的執念之類抽象的東西,喬昆達不知道那些玩意兒到底是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心生恐懼,那些鬼影因為吞食了默默然滴落的黏液而變得更加真實、更令人毛骨悚然,喬昆達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在某本書裡看到過東方巫師在每年特定的節日接引亡魂過境的習俗,在她想來,那大約就是眼前的場面,只是相比那些活在記憶中的親人朋友,這些被消沉力量驅使的怪物要恐怖不知道多少倍,哪怕天空早已被雷霆劈出了萬里無雲的天色,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在深邃的洞窟裡一般涼颼颼的。

    亡魂夾雜著從默默然黏液中誕生的孩童一起在城市中游蕩,向著麻瓜與巫師交戰的街區靠近,喬昆達心中充滿了自責,她不該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的,可今天明明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呢?

    越來越多的巫師出現在柏林城的邊緣,原本被密切監視的城區此刻如同被一道鐵幕籠罩,他們只來得及看到黑巫師們因為復活石的消息聚集在哪條街道上,緊接著,一切都黑了下來,一切魔法或是非魔法的監視都被截斷,城內徹底封閉,變得水洩不通,此刻身臨現場,他們也只敢站在遠處觀望那堵高聳的黑色圍牆,圍牆中時不時向外蔓延的魔法餘波讓他們望而卻步。

    儘管這裡本就將被作為一處墳場,但他們並不能接受處刑以他們無法掌握的方式開始結束,來自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巫師們已經開始了對圍牆的探查,有幾支訓練有素的傲羅小隊已經出發,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出來,那裡似乎是一片被死咒覆蓋的死地,他們期待著一次慘烈的犧牲,相比沒有消息,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到最好的消息了。

    奇怪的是,紐蒙加德明明離這裡最近,但他們並沒有在周圍看到聖徒的身影,那群成天扛著放映機和雜誌跑來跑去的傢伙都露面了,他們也愣是沒看到一個聖徒。

    蒂娜·斯卡曼德便站著國際巫師聯合會所佔高樓的陽臺上,緊張地看向遠處的圍牆,她是見過默默然的,但眼下的場面和記憶中的卻是大相徑庭,哪怕相隔這樣遠,她也受到魔力的影響變得沮喪起來,甚至開始共情這位默然者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童年才變得如此可怕。

    沒有接到命令,她只能在原地待命,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四周遊蕩著,忽然,她注意到了遠處樓房一角交錯而過的目光——兜帽下露出了遍佈紋身的額頭,高大的身影與堅毅的眼神,那是聖徒、是美國魔法國會的通緝犯——茨威格。

    茨威格顯然也看到了她,在兩人的目光錯過後,他已經躲在了樓體之後,蒂娜沒有猶豫,握住靠在欄杆邊上的掃帚騰空而起,像一道閃電般衝茨威格的方向飛去。

    但他已經不在那裡了,那棟樓房的天台上躺著一男一女兩位巫師,女巫的長袍上有無賴幫的標記,男巫年輕一些,胸口端正地擺著一支背後刻著字母n的懷錶,像是被人擺在胸口的,兩人的臉色都很差,蒂娜還看到他們周圍散落的一些樹葉與粉末,她認得這些東西,在伊法魔尼讀書時,地精學院的巫師們最擅長用這種方式為傷者治療,看樣子茨威格剛剛在救治他們,但被她打斷只進行了一半便草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