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節 三十四




    我少有的聽見張哈子用這樣的語氣講話,正準備安慰一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對我講,哈挫挫,啷個樣,剛剛老子這一哈,像不像憂鬱王子?



    我親切的回答了他四個字:像你大爺!



    張哈子沒理會我罵他這件事,而是讓我往後面退幾步,然後把手電筒放低一點。之後他半跪在地上,從對面看了一眼我手電筒的高度,掐著手指算了一下,讓我再低一點,然後講,好,保持這個姿勢莫動,你要是敢動一哈,老子打斷你滴豬蹄子(罵人的話,這裡指我的手,把我比喻成了豬)!



    我只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看見張哈子從揹包裡面拿出來四根筷子,在那倒扣著的竹筒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插了一根,然後拿著東邊那根在地上畫了一條蛇,之後依次在南邊畫了一隻雞,西邊畫了一隻貓,北邊畫了一個王八。



    畫完之後,張哈子在這四根筷子外圍畫了一個八卦。這個八卦倒是畫的有模有樣,和陳先生之前畫的那種差不多。畫完之後,張哈子拿出一個碗來,倒扣在四根筷子的上端。他講,這四根筷子就是撐起蒼穹滴四根神柱,那個碗就是扣到你腦殼上滴天。這個竹筒就是我們現在滴這個山洞。



    聽到這裡,我幾乎都愣住了。我很不確定的問,那你之前用筷子畫滴那些蛇雞貓王八,其實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我的天!就你這畫畫水平,我可以甩他八條街!



    張哈子瞪了我一眼講,你懂個卵,老子這叫做重神不重形!



    我講,講白了,就是不會畫唄?



    我講話的時候,看見張哈子往竹筒裡面塞了幾個小紙人。然後他雙手按在八卦滴邊緣,嘴巴里面快速念著一串我聽不懂的語言,然後他猛然一旋雙手,那個八卦頓時旋轉起來。與此同時,張哈子大喊一聲,少放屁,慢慢蹲下來。



    我趕緊慢慢蹲下來,手電筒的光先是照過碗底,然後是筷子,然後是竹筒。當光線從竹筒口滑過的時候,我看見那竹筒冷不防的往上面跳了一下。



    第 338 章 三高患者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但是當我手中手電筒的光挪到竹筒口外十釐米左右位置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白色的紙人腦袋,悄無聲息的鑽出竹筒。



    看見這一幕,我被嚇得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拿著手電筒的手也抖了一下。手這麼一抖,手電筒就朝上揚了一下,光亮的焦點再次照在竹筒的口子那裡。我清楚的看見,那個已經鑽出來的腦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燙著了一樣,竟然又給縮了回去。



    張哈子回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早就喊你莫動老,你哈要動,信不信老子一篾刀削死你?



    信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這個時候不能和張哈子抬槓,不然難受的是我。只不過張哈子也只是說說而已,他的雙手還按在那個旋轉的八卦上面,根本騰不出手來削我。這倒是讓我放心不少,於是我應承著講,信!絕對信!你要削死我,根本不用一篾刀,半篾刀就夠了。



    張哈子沒理會我的拍馬屁,而是對我講,站到原來滴位置,把剛剛滴那個動作重新搞一次。



    我只好按照之前的動作再做一次。當我蹲到剛剛那個位置的時候,那個小紙人竟然再次鑽了出來。這一次我沒有被驚嚇,因為有張哈子在,應該沒什麼問題,所以覺得這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這時,張哈子講,保持這個姿勢,往後面退幾步。



    我趕緊半蹲著後撤,這個動作著實有些考校人的下肢力量,最關鍵的是,張哈子還不准我的手晃動。當我往後面退了三步之後,張哈子立刻喊停,然後對我講,可以站起來老,手電筒滴位置莫動。



    我依言做了,然後傻傻的站在那裡,看著張哈子起開按照八卦上面的雙手,然後取出一把小篾刀,小心翼翼的插在竹筒的中間位置。——這確實是個技術活,竹筒的四周有立著的筷子,筷子的上面還有一個倒扣著的碗。這空間本來就小,現在又要插一把小篾刀進去,還不能讓筷子和碗倒下,這手得穩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



    可見張哈子的那雙手,很適合去當醫生,穩!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平日裡肯定沒少下功夫。難怪張哈子能成為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匠人,縱然和他的天賦有關,但是更多的,應該也和他後天的勤奮分不開。現在想想,我很可能已經錯過了成為匠人最關鍵的年齡,就好像是那些武俠小說裡面寫的,錯過了最佳練武的年紀,想要再練習匠術,很可能已經晚了。



    張哈子把那把小篾刀插好了之後,站起來對我講,你可以動老,但是莫讓手電筒滴焦點找到竹筒口就可以老。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不免鬆了一口氣。之前生怕自己出了差錯,壞了張哈子的事。如果這洞裡面就只有我一人,我拿手電筒照竹筒或許還沒那麼緊張,畢竟就算是失敗了,大不了也就是我死。可是現在洞裡面還有一個張哈子,我可不想因為我的差錯把他也給害死了,這罪過可就大了。——當然了,也很可能是為民除害,只不過這民應該專指女孩子。



    我問張哈子,剛剛這些是搞麼子?



    他講,剛剛不是給你講過老邁?老子魚和熊掌都要!



    我一臉懵逼的看著張哈子,問他,啷個回事?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現在滴關鍵問題就是,只有等到天黑老,那些紙人才會出來幫我們找出口對不?但是天黑老之後,那些紙人不是就直接出去送「金牌」老邁?那如果,既能讓那些紙人出來幫我們找出口,又不讓它們出洞,是不是就是魚和熊掌都得到老?



    我講,這個道理我也懂,問題是,怎麼做?



    張哈子講,其實很簡單。讓那些紙人以為天黑老就行老。只要它們以為天黑老,就會出來送「金牌」,然後發現洞口被堵老,就會另找出口,到時候我們只要跟上去就行老。等到它們找到出口之後,發現外面滴天哈是亮滴,自然會回到匠臺滴位置。我們跟上去,匠臺也就找到老。哥哥就問你一句,簡單不簡單!?



    聽完這話之後,我機械般的點點頭。我是真心真意的佩服張哈子,被他的智商給折服了。這套邏輯他講起來雖然很簡單,但是在他解釋之前,哪個能夠想到這一點?在他強大的邏輯之下,不僅能夠準確的抓住事物的關鍵,然後還能馬上找到突破點,發現解決辦法。不得不感嘆,張哈子真的是張哈子,這樣牛逼的人,完全是碾壓其他匠人啊!



    難怪他之前就說要魚和熊掌都要兼得,這完全是因為他有這樣的實力。而他這樣的實力,又來源於他不屈服於現狀,努力想要改變,努力想要做到最好造就的。



    我問,剛剛那一套就是讓天「提前黑」下來?



    張哈子點頭講,竹筒就是山洞,四根筷子是四根神柱,碗就是蒼穹。但是這只是一個形似,還打不到標準滴形式。所以,地上加一個八卦。我記得我以前給你講過,八卦能定風水,只要風水一旦定下來,乾坤也就定了。上天下地,自成一方,這才成了真正的山洞。裡面的小紙人就代表了那些送「金牌」的紙人,你手中的手電筒是太陽。讓你先後退,是太陽下山,再後退三步,是「日落三更午夜至」的意思。為麼子一定要強調是午夜呢?那是因為那些紙人一看,臥槽,都到午夜老,「金牌」哈沒送出去,趕緊往外跑,這樣幫我們找到出口滴效率就更高。



    佩服!真的是佩服!他竟然連效率這種小事都考慮到了,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我問,你剛剛不是講你小弟已經找到匠臺老邁?為麼子哈要這些紙人帶路?



    張哈子講,蠢死起!我那個小弟難道不會被發現?要是被發現老,匠臺不會被轉移?就算不被轉移,我現在喊你到重慶去,你雖然曉得重慶就到那位位置,但是你不開導航你找得到?同樣滴道理,我曉得匠臺到哪裡,但是不曉得啷個走過去。再講老,難道一路上就不會有麼子陷進?有紙人帶路,比麼子都方便。



    我點點頭,只能歎服。



    張哈子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講,哈挫挫,我曉得你現在很震驚,但是沒得辦法,哥哥就是啷個有才,模仿不來滴。所以啊,搞事情不要別人講麼子,你就相信麼子,一定要有自己滴思維。麼子狗屁滴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扯卵談。書固然要看,但是不能全信。唉,啷個突然之間覺得楞個冷撒,哈挫挫,你感覺到沒?



    我以為這又可能是麼子匠術,趕緊仔細的感受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冷,只是遊戲涼快罷了。我講,不冷啊。



    張哈子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講,我曉得你不冷,你要是冷老,就見鬼老。



    我講,那你為麼子冷?



    他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然後淡淡的講了一句,高手寂寞,高處不勝寒啊。



    我抄著另一手中的篾刀,抬起就朝他扔過去,卻被他準確無誤的接住。他講,你莫惹我起火,我有三高。



    我就納悶了,三高一般不是中老年才有的病嗎?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你張哈子也有?



    我講,你會有三高?



    他講,剛剛那是兩高,哈有一高,高富帥——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哥哥啷個就能這麼優秀,真滴是我都羨慕我自己!



    我曉得,這個問題不能繼續深究下去,不然還不知道這貨會講出麼子不要臉的話來。



    過了一會兒,張哈子讓我把手電筒固定在石壁上,然後從揹包裡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狀的東西來,抓了一把塗在我臉上。我急忙問,這是麼子?



    他講,骨灰。



    第 339 章 貼牆站立



    聽到張哈子的回答,我趕緊伸手去抹臉,這東西是往人臉上抹的嗎?無論是從道德還是生理上,這都是極其不合適的。最讓我難以相信的是,張哈子居然隨身帶著骨灰!這尼瑪是誰的?不會是張漸老爺子的吧?



    我覺得很有可能,以前看周星馳的電影,有一部叫做《濟公》的,在那個廟裡的時候,不就是把高僧的真身磨成了金粉嗎?我想,這個骨灰肯定也是類似的作用。這就是,先人的加持?



    我沒問張哈子這骨灰到底是誰的,我怕勾起張哈子的傷心事。但是張哈子卻講,你要是不塗,一會兒出事老莫找我。



    講完之後,張哈子自己抓了一把骨灰就往他自己的臉上塗去。看到他都塗了,我要是再不塗,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於是我只好忍著噁心抓了一把骨灰。



    說實話,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噁心,好不容易塗完了之後,我覺得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變態的事情了。



    我看了張哈子一眼,這才明白,為什麼要塗這東西了。塗上去之後,整個人的臉都變成了慘白色,就和那些紙人的顏色一樣。應該是一會兒要跟著那些紙人,所以必須把自己先打扮成紙人。這麼想著,我內心的那一抹噁心才稍稍緩和一些。當年韓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臉上塗個骨灰也不是不行。



    張哈子抓了一把骨灰,遞到我面前,講,氣一口(重慶方言,表示吃一口的意思)。



    我講,這也是假扮紙人的必須環節?



    張哈子神情嚴肅的點點頭。



    我講,那我還是死在這裡面好了,我不吃。



    操,這尼瑪能吃嗎?這和吃屍體的歸墟魚有什麼區別?一想到歸墟魚吃屍體,我差點沒噁心的吐出來!



    張哈子講,舔一哈就行,形式要到位。



    我死活不幹,但還是架不住張哈子的威逼利誘,最後伸著舌頭舔了一下。張哈子立刻問我,味道啷個樣?



    我講,你自己舔一口不就曉得老?



    張哈子講,我有病啊我氣骨灰?!



    我講,那你讓我吃?



    他講,主要是我想曉得骨灰滴味道,但是又不想自己氣,不讓你氣讓哪個氣?



    我問,你不是講這是必須的形式邁?



    他講,這你也信?



    我覺得山洞裡面的空氣都變得凝固了,我默默的抄起篾刀,瘋狂的砍向張哈子!



    直到最後,張哈子給我保證這並不是人的骨灰,而且他當著我的面吃了一大口之後,我才放過他。



    我問,這是麼子骨灰?



    他講,竹子燒老之後滴灰。



    我講,你莫騙我,我燒過竹子,不是這個顏色,是黑色的。



    張哈子講,那是你燒滴方式不對。你燒滴僅僅就是竹子,我燒滴這些,都是以前扎過滴紙人,紙人燒過之後,就是這個樣子滴。



    難怪張哈子會將之稱之為骨灰,原來是紙人身體,燒了之後,也勉勉強強算是骨灰。



    就在這時,張哈子突然神情很是嚴肅,他側著耳朵聽了一下,然後講,它們來老,哈挫挫,你曉得和鬼一起走路最怕麼子不?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張哈子講,最忌諱講話。你一講話,它們就曉得你不是同類,到時候搞死你。哈有一個,衣服上滴釦子要扣到,也不能回頭。所以記到起,一會兒不管發生麼子事,都不要講話,有麼子事就打眼色。



    我一開始還點點頭,但是我很快意識到不對,我講,我打眼色你看得見,但是你打眼色我看不見啊!



    張哈子先是一愣,然後一腳踹過來,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看不到就莫看!



    張哈子的話剛剛講完,我就看到山洞深處有人影在晃動,嚇得我趕緊把嘴巴給閉上。於此同時,張哈子動作麻利的從揹包裡面取出一根拇指大小的麻繩,一端系在我的腰上,一端綁在他自己腰上。綁完之後,我和張哈子之間的距離剛好是半個身位。



    陳先生以前說過,走夜路不能並排走,這一點張哈子也知道。



    那些紙人越來越靠近,張哈子急急忙忙把麻繩上面也用「骨灰」塗了一遍,然後還用紅繩在麻繩上面還綁了一根筷子,筷子尖頭朝著張哈子,屁股朝著我。



    做完這一切之後,張哈子剛把揹包背上,那些紙人就已經到了距我們不到五米的距離。



    我看見張哈子貼著牆站著,他伸手扯了扯麻繩,示意我也貼牆站著。我一開始還沒明白張哈子的意思,後來才知道,之所以貼著牆站著,是因為在學習陰人的習慣。



    陰人一般都喜歡躲在比較陰暗的地方,類似於牆角,沙發後面或者床下之類的。所有有些電影裡面的鏡頭,其實也並非是張哈子說的那樣毫無根據,還是有一些可考性的。只不過在怎麼對付陰人上面,就有些瞎扯淡了。至少我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就覺得我以前從電視裡面學到的那些東西,一點作用沒有。



    我貼著牆站著,看著那些紙人從我的左側走到右側,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可是就在我鬆一口氣的時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紙人,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它臉上並沒有什麼神情,但是我卻感覺它這是在懷疑——懷疑我的身份。



    我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張哈子,我發現在他的面前也有一個紙人在盯著他看。可是,我沒想明白的是,這兩個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剛剛一直盯著那些紙人在看,並沒有看見有紙人從它們的隊伍裡掉隊啊。難道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我和紙人有過幾次對視,特別是和我舅公在奶奶墳前的那次對視,我現在都還一陣陣後怕。但那次再怎麼不濟,至少我的人身是自由的,現在不一樣,我必須要貼著牆站著,在它沒確認我身份之前,還不能亂動。也就是說,它現在即便是要把我的胳膊什麼的擰掉,我都只能忍著,要不然我的身份被戳穿後,我和張哈子也就別想出去了。



    這樣一來,我就更加緊張了,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就會被那傢伙給看穿。大夏天裡,山洞裡面本來是很涼快的,但是高度緊張之下,我發現我的額頭好像已經有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出汗並不要緊,關鍵是這汗竟然開始匯在一起往下流。而且,看那趨勢,是朝著我眼睛方向流去的。



    光是汗水進眼睛都會蟄得很痛,更別說是帶著「骨灰」的汗水了。我很想伸手去擦一擦,但是那傢伙還在我面前盯著我,我根本就不敢動!



    汗水已經到了上眼瞼,我已經到了連眼睛都不敢眨的地步,我擔心眼皮子稍稍有所行動,汗水就會掉進去。



    我看見那個紙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之後,就低著頭看了一眼它手裡的那張照片,我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那照片正是我的遺像!



    不得不說,張哈子果然神機妙算,幸好臉上塗了「骨灰」,要不然我現在就穿幫了。



    我覺得我已經撐不住了,拿滴汗水不偏不倚的掉進了我的眼睛。



    痛!鑽心的痛!



    我使勁兒閉著眼睛,兩隻手緊緊的握著拳頭,牙齒都快被我咬碎了。眼睛裡面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鼻涕也是一大把。而且還越來越多,全部堆積在嘴角,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度秒如年。等到張哈子拍我肩膀的時候,我才睜開眼睛,可是眼睛看東西已經一片模糊。



    張哈子沒說話,只是伸手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往裡面走。我看了一下,裡面已經有人影在晃動了,應該是那些打前站的紙人發現洞口堵了,正往回找其它的出口。



    張哈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手電筒還固定在牆壁上,不能取下來。越往裡走越黑,漸漸的,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揹包,和揹包上張哈子那塗滿「骨灰」的臉。



    越往裡走,我就越覺得張哈子真是模仿什麼像什麼,走了這麼久,它的嘴角竟然一直都保持著那種向上的弧度,就像是紙人一樣,讓我覺得很是詭異。



    又往前走了一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瞬間,整個頭皮發麻,全身冒出一身冷汗!



    第 340 章 腦袋斷了



    我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張哈子在把麻繩綁在他腰上之後,是把揹包背在他背上的。即便是貼著牆站立的時候,他也是揹包靠牆,他的身體並沒有直接挨著牆面。所以,如果我能看見他的揹包,就說明我是走在張哈子後面的,也就是說,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而不是他的臉!



    可是,我現在卻看到一張對著我笑的臉!



    也就是說,我現在跟著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張哈子!



    想到這裡,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被嚇得差點一聲大叫就喊了出來。為了憋著叫聲,全身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足無措的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之前還只是頭皮發麻,我現在覺得全身上下哪裡都在發麻,特別是雙腿,走起路來都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



    我早就該想到的,張哈子走在前面,為什麼會面朝著我?難不成他一直倒著走嗎?就算是他擔心我這邊有情況,所以才回頭看著我,但是,這尼瑪也不用一直盯著我看啊!更何況,他要是一直倒著走路,還怎麼去跟蹤那些紙人?



    最關鍵的是,他臉上的那個微笑是怎麼回事?張哈子什麼時候臉上會有這樣的微笑了?你就算是要模仿紙人,也不用一直保持著這個微笑吧!



    山洞裡面已經黑漆漆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眼前的那張模糊的臉。我試著往左邊走了一下,然後我看見那張臉也朝著左邊偏了一下,我再往右,那張臉也往右,就好像是陳泥匠的眼睛一樣,一直盯著我看!而且這裡比陳泥匠的院子裡面還要恐怖,在陳泥匠院子裡,至少還有一個火堆,而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臉!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你三更半夜正在睡覺,然後突然間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你,等你睜開眼來,在你的床上,在你的眼前,就有一張慘白的臉,在盯著你看!你從床上跳下來,想要去開燈,結果發現燈無論如何也打不開,而那張臉,就一直在你的面前,對著你笑!



    我感覺我都要被嚇得窒息死掉了。



    我很想停下來,但是腰上卻有一股力量傳來,不斷的拉扯著我往前走。我艱難的跟著前面亦步亦趨,有一種被劊子手拉著上刑場的感覺。



    我再一次體會到,為什麼張哈子讓我不要看電視,裡面都是騙人的。因為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見那些囚犯上刑場的時候,不過是害怕還是不害怕,竟然都能自己走路。這純屬扯淡,我現在就已經雙腿發軟,想要多挪動一步都要用盡我全身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樣的經歷,明明是兩個人約好了去山洞裡探險,結果走著走著,那人卻無緣無故的對著你發出詭異的笑,你也不能說話,也不能逃跑,只能跟著他一直往前走,並且還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我現在就是這樣,那種對未知的恐懼,已經裝滿了我的身體。



    我很想叫一聲張哈子,確定一下前面這人是不是他本人。但是張哈子之前明確交代過,一定不能說話。



    我現在該怎麼辦?



    跑?腰上還被綁著繩子,要跑的話只能是把繩子解開了再跑。於是我一邊走一邊摸索著去解開繩子。可是我找了一圈,我竟然沒發現這麻繩的結頭在哪裡!我明明記得張哈子拿著麻繩在我這邊打了一個結,而且那個結就在我的身前,可是我在前面摸索了好一陣,竟然光滑的什麼都沒有摸到!我不相信的圍著我的腰摸索了一圈,和之前一樣,還是什麼都沒有摸到。



    這一下,我更加驚慌失措了。這怎麼可能?難不成繩子自己還能把這個結給吃掉了?



    我突然間想到陳先生以前用紅繩纏棺的時候,雖然也打了一個結,但是那個結也是看不見的,紅繩的兩端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根繩子圍成的一圈一樣,是沒有結頭的。



    想到這裡,我才稍稍安心一些,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們匠人的手段,給繩子打結雖然一開始有結頭,但是這個結頭最後都是會消失的。這樣一來,就捆的更加牢固。就比如我現在,繞著我的腰捆了一圈,我就算是想要把繩子解下來,都沒有任何辦法。



    我現在手上只有一把篾刀,倒是可以用篾刀把繩子給砍斷。但是,這一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是不是就會永遠迷失在這山洞裡?而且死了可能都沒人能找到我的屍體,等到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終於有考古隊進洞來,發現了我的遺骨,或許還會將我認為是「牛角洞人」。



    可是繩子不砍斷,我會被眼前的這個傢伙帶到哪裡去?會不會和之前一樣,再次經過奈河,然後沉到河裡,到了一個陰森恐怖無法輪迴的地方?



    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衝上前去一篾刀看死那張笑臉的主人!



    只要把這個傢伙砍死了,我應該就能看到真正的張哈子了。心裡這麼想著,我的害怕就又變小了些。



    其實人就是這樣,有時候害怕的往往並不是什麼真實存在的東西,而是害怕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恐懼;正是因為沒有目標,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害怕。當你一旦有一個目標以後,你就會發現,就算是在路上遇到再多的風浪,你也不會再那麼害怕了。



    這一點在我身上就能夠得到切實的體驗。很早以前,我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都是以害怕為理由去退縮,但是自從太平懸棺回來以後,一些事情我開始獨自去思考,去承受,去解決,我竟然發現,我並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不是我遇到的事情沒有以前那麼恐怖,而是我自己在不斷的成長了。



    或許,這就是時間的厲害之處。



    也或許,這就是我人生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



    ——當然了,這都是我給自己打氣所找到的一些安慰的理由。其實我內心還是害怕的,但是我現在既然認定了要先去砍死那個搗亂的陰人,我就應該不顧一切的去執行。我想,如果是張哈子,他現在也一定會這麼做。



    這一次,我沒有退縮,而是拿著篾刀,加快步子,往前快速走幾步,想要跟上去,然後一刀砍死他丫的!



    篾刀是張哈子親手給我的,就是那把他一直帶著的年紀比他還大的篾刀,看起陰人來,肯定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我發現我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我前面的那張笑臉竟然也加快了步子,我減慢速度,那傢伙也減慢速度!難道我的想法被那傢伙給看穿了?



    等一下,萬一是我眼花看錯了怎麼辦?萬一那貨就是張哈子,因為不能說話,所以我才會誤以為是陰人,結果我這一刀子下去,把張哈子砍死了怎麼辦?



    我其實很想伸手揉一下我的眼睛,這樣就可以看的更清楚。但我的臉上全是「骨灰」,只會越揉越糟。當初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帶水進來,張哈子的揹包裡面倒是有無根水,但我要是洗眼睛的時候把臉上的「骨灰」也洗掉了,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不得不嘆息一聲,儘管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了,可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如果是張哈子的話,他肯定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前面的那個腦袋,竟然從揹包上面滾了下來,似乎還在地上彈了幾下,發出咚咚的聲音。



    這種聲音,絕對不會是之人腦袋的聲音,難道是,張哈子!?



    「啊!」



    那一瞬間,我嚇得再也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可是這一聲之後,我立刻就後悔了。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呦呦看書] https://www.youyoukanshu.com/book/129351.html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