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龍膽 作品

第238章外患內因

    抽了餐巾紙,擦乾手,又從書桌上拿起一支護手霜,擠了一點在手背上,細細地擦著。許靜初說:“毛主席最喜歡看資治通鑑,看來你從政之後,看書上是向毛主席看齊了!”

    梁健刮目相看:“這個你也知道啊!”

    許靜初的目光在書架上搜尋著:“毛主席的點評本,我以前有一本,後來不知去了哪裡!”

    喜歡看書的女孩子,不免有些孤傲。原來許靜初的那一份冷峭,也有一部分來自於她身上還保留著的這一絲知識分子習氣。

    榻榻米上放著兩個色彩豔麗的布藝蒲團,居中放著一個小茶几,上面擺放著一套玻璃茶壺和茶杯,很有幾分小資情調。梁健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坐下來,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心裡忽然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許靜初也坐了下來,身子軟軟地靠在牆上,目光從梁健鐫刻的五官一直滑落到他盤曲的腿上,然後一路上行,爬上他堅毅的微微透著些青色胡茬的下巴,情不自禁地想:若是當初,她一開始愛上的人是面前這個男人,那生活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梁健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那一套精緻的茶壺茶杯上,說:“看來你過得不錯,一個人如果能花時間在喝茶上,生活肯定就在小康之上了!”許靜初的笑溫柔而清淺,像山澗裡清澈的溪水,格外清新:“不瞞你說,我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現在一個月的工資福利滿打滿算七千多一些,在上海這個貧富差距懸殊的城市裡,也就是吃不飽、餓不死吧!”梁健說:“該滿足了,中國處於貧困線以下的人,還有好幾億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身邊好多人,比高不比低。”

    “現在就是這樣。”

    “哦,差點忘了,我們酒還沒喝。”許靜初想著打包來的那瓶紅酒,起身去廚房拿了兩個高腳玻璃杯,各倒了小半杯,說,“不喝,就浪費了,我平時不喝酒。”

    看著在杯子裡微微晃動的液體,梁健也來了興致:“那我們把酒喝完。”

    許靜初看過來的目光有一種黏糊糊的溫柔,梁健剋制著移開了目光。

    抿了一口酒,許靜初說:“你知道,大學時代,我唯一崇拜的人就是你!”

    “我有什麼值得崇拜的?那時候,我不務正業、上課遲到、不修邊幅,正是你團委書記工作的對象啊!”

    許靜初眨了眨眼,樣子有些俏皮:“其他人都規規矩矩的,就只有你一個人特立獨行、孤傲不遜,我當時就想,這個人與眾不同,所以我才藉著要做你工作的名頭,來接近你!”

    聽許靜初這麼說,梁健簡直大吃一驚,沒想到大學中那段荒唐歲月,還有人看好,就說:“慚愧,慚愧。那段日子我都覺得不堪回首。”

    許靜初望著梁健:“你現在還那樣嗎?”

    在官場,孤傲不遜,是不成熟的代名詞,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政治生命的終結!梁健說:“當然不這樣!否則我就不用在機關裡混了!”

    “我有時候想,像你這樣的人真不該待在機關裡,太浪費了,簡直是暴殄天物。在機關裡,高中生學歷,人夠靈活,能察言觀色,似乎就是完滿了。”

    平時也聽很多人講,機關工作,按部就班,並不需要太多知識和能力,大學生進機關,已經是浪費,何況很多研究生和博士也進了機關,這簡直是人才資源的極大浪費。梁健分管幹部工作,有時候也會考慮這個問題。不過,他覺得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全是,機關裡的工作分兩種,一種是基礎工作,是去落實的,比如機關中的收發、複印、通知、接電話、寫信息、做報表、搞活動等工作的確是只要高中生水平就能應付了;但機關裡還有一種工作,往往被人忽視,那就是決策,這項工作就不是高中生就能做了。都說屁股指揮腦袋,但沒有腦袋還是萬萬不行的。

    梁健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長,如果不在機關,實在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地方,比如企業吧,我敢肯定混的更慘,比如做生意吧,家裡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和經驗。”

    許靜初說:“我本來一直以為你會加入記者、作家或者教授等行列。”

    梁健笑:“白天教授,晚上禽獸,還是算了!”梁健知道,既然已經走上了官道之路,而且那些最好的時光已經給了機關,就只有堅持,沿著這條路一路走到黑了!所有的如果,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軟弱,他不想軟弱。

    這天晚上,聊了很多,很多……幾年不見,藏在心裡或許不會跟別人講的話,都講了。這就是跟大學同學在一起,與跟同事在一起的不同。一起同過窗,感情就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