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龍膽 作品

第209章援川考察

    姜巖的額頭沁出汗來,笑聲卻是冷的:“朱部長,我不傻。如今我還在部裡,才給了這樣的安排,出去後,憑什麼還能得到提拔?我在部裡,不可謂不努力,不認真,沒想到,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還真是應了一句話,多做多錯!”

    朱庸良知道這樣的安排對姜巖的確是一個打擊,可他也沒辦法。如果他不打擊姜巖,那麼接下來胡小英就會來打擊他,他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姜巖,你是組織部的老人了,在幹部科科長職位上也呆了有些年頭了,對組織應該有信心。也希望你能正確對待這件事!”

    姜巖猛然喊了起來:“正確對待?你叫我怎麼正確對待?我在組織部裡拼死拼活、沒日沒夜地幹,不論是對你朱部長,還是對組織部,我自認沒功勞,也有苦勞,沒想到,臨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你讓我怎麼正確對待?”

    姜巖幾乎喊叫出來的聲音嘶啞中帶著點悲愴,朱庸良看姜巖失態,擔心此事搞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就朝姜巖厲聲喝道:“姜巖,你要清楚,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幹部科長,說話要注意分寸。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冷靜一下。”

    姜巖瞪著眼睛,眼裡幾乎要沁出血來,但朱庸良卻並不看他,目光平靜地滑過姜巖肩頭,落在窗外,陽光落在高大的香樟樹葉上,閃爍如金。姜巖無奈,狠狠地摔門而去。門外幾個機關幹部,看到姜巖氣呼呼地出來,都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這樣的姜巖是不熟悉的,一向以來,姜巖對朱部長都可謂必恭必敬,亦步亦趨,今天竟然摔了朱部長的門?他今天受什麼刺激了?大家各自猜疑。

    姜巖怒不可遏,只覺得胸口悶著一口氣,吐不出,也壓不回去,煩悶異常。看到有人滿臉好奇地看著自己,腳步微停,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便朝辦公室快步走去。看了辦公室裡各自忙碌的兩個人,姜巖不聲不響地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徑自出了辦公室。他覺得,若在辦公室繼續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發狂了。

    朱庸良辦公室巨大的碰門聲驚動了坐在副部長辦公室裡的梁健。他看了看門外,似乎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想了想,還是起身往外走,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剛走到門口,就見姜巖一臉蒼白地從辦公室衝出來,朝電梯口奔去。看著姜巖的背影,梁健心道:姜巖也敢跟朱庸良發飆?看來,朱庸良真是把他惹急了。是什麼事呢?能把這個平日裡對朱庸良亦步亦趨的人逼到絕處呢?嗯……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姜巖要走了,而且走得恐怕不太舒服。

    幾分鐘後,辦公室主任李菊來到梁健辦公室,說:“梁部長,朱部長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梁健看一眼李菊,淡淡說:“知道了。”

    李菊今天穿了淺綠色修身夏裝,胸部高高隆起,兩條修長圓潤的腿如剝了皮的竹筍般直而且白。梁健覺得有些燥熱,朝天花板的中央空調看一眼,心想:也許是天氣太熱了。

    對於李菊,梁健的心情是比較矛盾的。梁健幾次幫過李菊,但這個女人靈活而善變,讓人捉摸不透。她有時與梁健很親近,有時又對梁健很冷淡,甚至帶著明顯的敵意,在好幾次事件裡,都有她的參與。對於李菊的多變,梁健相當反感,當然,這反感也許僅僅只是因為她沒有隱藏好自己的敵意。只是,即使如此,當梁健看到李菊美好的臉蛋和魔鬼般的身材時,偶然還是忍不住想入非非。這也許就像書本上說的,人具有兩面性,一面是作為社會的人,一面是作為動物的人。作為社會的人,他不喜歡李菊這種性格類型的女人,但作為動物的人,卻又被李菊的美麗性感所吸引。

    見李菊扭著屁股走了,梁健重整心神,走進朱庸良辦公室。

    朱庸良坐在老闆椅裡。梁健問了聲:“朱部長?”朱庸良這才架子十足的從靠背椅裡端正坐姿,對梁健說:“梁部長,恭喜你,常委會已經通過了重新讓你分管幹部工作。我終於也可以鬆一口氣了,前段時間,我直管幹部工作,真有些忙不過來。”

    梁健知道朱庸良口是心非,像朱庸良這種人,大概做夢都想著能夠把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才好,幹部人事工作也最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才過癮,夾了梁健在裡面,他怎麼可能放心?不過既然他這麼說,梁健也不會拆他的臺,就說:“朱部長能力過人、精力充沛,幹部工作在朱部長手裡不過是小事一樁。”朱庸良的目光在梁健臉上像剃鬚刀般颳了一遍,眼神微微一變,心想:這個梁健也開始會對我說套話和馬屁話了,這說明他比以前更加放得開了,也比以前更加危險了。

    朱庸良笑了笑,那笑容就像被誰忽然掐了似得,轉瞬即逝,說:“哪裡,哪裡!我年紀也不小了,有時候真感覺精力不夠。如今你分管幹部工作,我也可以少操點心了。區委胡書記對你很看好,也希望你能在珍惜這個機會,把幹部工作幹好,最關鍵的一點,幹部工作是非常嚴肅的,切不可再出任何紕漏了!”朱庸良抓住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棄婉轉的批評梁健。

    梁健認真地說:“朱部長,你說得太對了。我會珍惜這個機會,對得起領導對我的肯定。從今以後,我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能讓某些人隨隨便便給我吃套路了!”他這句話,是說給朱庸良聽的。梁健清楚,在說明材料事件中,車小霞是直接操作者,而幕後最大的指使者,肯定是朱庸良。朱庸良聽了,臉色微微變了變,接著像拉絲般拉出一縷笑容,哈哈笑著:“某些腦子有問題的人說出來的話,就當不得真了!梁部長,幹部工作這個位置相當重要,坐在這個位置上,可要鍛煉出一身從表象到本質的本事,不然全區那麼多幹部,偏聽偏信,可做不好工作的。”

    梁健知道朱庸良所說的“腦子有問題”的人,指的是車小霞。

    梁健聽朱庸良這麼說車小霞,心裡並不舒服,車小霞只是一個被教唆者,說穿了不過是一個受害者,為了這件事,她心理負擔加重,最後精神瀕臨崩潰,才住了院。梁健心裡非常清楚怎麼對待這件事,便不再接話茬,而是問道:“朱部長,今天叫我來是?”

    朱庸良說:“哦,跟你閒聊一下,把正事差點給忘了。胡書記提議,我們組織部的幹部要做些調整,我想聽聽梁部長有什麼建議?”

    梁健的目光落在朱庸良身前合攏的筆記本上,說:“沒什麼建議。我想,部裡的幹部工作,我聽朱部長的,朱部長怎麼交代,我怎麼操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理傾向透露給朱庸良。

    朱庸良見梁健把這個球又踢回給自己,暗道:以後還真得更加小心這小子了。不過,表情卻仍然和煦:“我考慮讓幹部科長姜巖出去,你怎麼看?”

    梁健愣了一下,很有些奇怪。梁健清楚,在這個部裡,姜巖一直是聽朱庸良的。如果讓姜巖出去,朱庸良就明顯少了一條臂膀。這絕對不會是朱庸良本人的意思,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壓力。這壓力也許來自胡小英。

    梁健說:“我聽朱部長的。”朱庸良知道,梁健跟姜巖平時關係非常一般,他之所以問梁健的意見,就是想看看梁健聽說要把姜巖弄出去時那種歡欣雀躍,人有時候就希望看到別人膚淺的一面。可結果,梁健出乎意料地表現得很沉穩。

    朱庸良對梁健的這種沉穩,又恨又嫉妒,他知道自己在梁健這個年紀,從未表現出如此的沉得住氣。他再次看到,站在胡小英那一邊的梁健,如果讓他就這樣待在他身邊,對自己是不小的威脅。

    梁健感覺到朱庸良射過來的目光,有些陰惻,問道:“姜巖出去擔任什麼位置?”朱庸良說:“先安排一個鄉鎮的副科級組織員吧?你覺得怎麼樣?”“副科級組織員?”梁健非常驚訝。

    一個幹部科長出去,只安排一個副科級組織員,這在區委組織部成立以來,也是絕無僅有的。這真是開歷史先河,對姜巖肯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朱庸良說:“你覺得副科級組織員怎麼樣?”梁健看著朱庸良,腦筋飛快轉著圈,朱庸良為什麼要問他怎樣?作為組織部長,朱庸良完全可以給姜巖安排的更好點。姜巖是幹部科長,出去安排一個鄉鎮黨委副書記,也並不太過分,最多有人說組織部太強勢,給自己的幹部安排的這麼好!但這不違背組織原則,以前也有過先例。次一點,安排一個鄉鎮組織委員或者部門副局長、紀檢組長,也未嘗不可。

    如今,朱庸良卻只給姜巖一個副科級組織員的身份,並不給職務。這不符合常情。梁健更加確信,這不可能是朱庸良自己的意志,很可能是胡書記的意思,朱庸良不敢違背,所以才來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