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唱 作品

巫峽棺山 第六十四章 千年長生草

    待么妹兒捅開銀鎖之後,我們同向匣中一看,瞧清楚了裡面的東西,不免半是意外半是失望。那描金匣子裡並無半件珠玉金銀,而是厚厚的幾本舊書,紙頁多是深黃色的。我翻開來看了看,不像是經卷典籍,書中全是希奇古怪的插圖,文字註解深僻難解,竟像天書一般。

    但常言道“天書無字”,因為真正的天書裡邊都是卦象卦圖,看起來全是蝌蚪蟲魚般的神秘符號,從來沒有文字,有字的都是後世解卦之書。但我敢斷定,這幾卷厚厚的書冊,絕對不是我經常接觸的《周易》之類,仔細再看,發現很像是古時構造機括、銷器的圖譜。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我頭一次見到這種古籍,並不敢輕易確定,好在么妹兒學了滿身蜂窩山的本領,我就讓她好好瞧瞧,能否看懂這書裡究竟記載著什麼內容。

    么妹兒翻看了幾頁,也是面露詫異之色,這套古籍似乎正是《武侯藏兵圖》。《武侯藏兵圖》雖是後人託借諸葛武侯之名所著,最早見於唐宋之時,但裡面記載的種種銷器機括極為奧妙精奇,比起傳說中後漢三國時期的木牛流馬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武侯藏兵圖》更是蜂窩山這一古老行業的鎮山之寶,可以說就相當於摸金校尉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歷代的蜂爺匣匠,都視這套圖譜為壓箱底的絕活,可惜失傳已久。么妹兒的幹爺銷器李,雖然手藝精湛,工巧能欺鬼神,卻也沒能學得《武侯藏兵圖》中的三四成本領。

    那些手藝絕活歷來是各山頭安身立命的根本,大多數師傅傳徒弟,都“貓教老虎”,留下一手救命的上樹本領不傳,再加上什麼“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之類的規矩,導致各門絕藝越傳越單薄,時常青黃不接,甚至香火斷絕。

    近一個世紀以來,世界上各種科學技術日新月異,中國的傳統行業就難免顯得有點“上吐下瀉”,早年間的東西流失太嚴重,到了現在又不能把僅存下來的繼承完善,而且還在持續流失,蜂窩山匣子匠的暗器手藝就是一個例子,所以《武侯藏兵圖》對於么妹兒來講,顯得過於艱深了,她根本看不懂多少。

    胖子一見描金匣子裡裝的明器是幾本破書,頓時沒了興致,只把匣子留下,打算拿到潘家園出手,就問我剩下的幾本圖譜如何處置。

    我說其實《武侯藏兵圖》絕不是尋常之物,不過外行人完全看不懂。所謂物各有主,這東西流落到普通人手裡屬於暴殮天物,咱們這躺進棺材峽尋找地仙村,么妹兒給咱們幫了不少忙,不如就把《武侯藏兵圖》送給李老掌櫃,當是還他一番人情,說不定李老掌櫃還能知道藏兵圖譜的來歷出處,咱們也能順便跟著長點見識。

    胖子欣然表示同意,他說這東西放咱手裡閒著也是閒著,拿到李掌櫃的雜貨店裡,可以再換上三五柄金剛傘,就算咱今後不倒鬥了,到了加利福尼亞戳到海邊的沙灘上還能當遮陽傘,說不定就能引領美國乃至全世界的潮流了。

    說話間,shirley楊又來同我商量,眼下多鈴命在旦夕,但眾人在地仙村古墓撲了一空,不如繞路去趟湖南找算命的陳瞎子,他是當初卸嶺群盜的魁首,閱歷見識不凡,也只有請他再幫忙想想辦法。

    我心想如此也好,那陳瞎子當年統轄南七北六十三省的響馬盜賊,實是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直到湘西瓶山盜墓開始,不知走了什麼背字,又或衝撞了哪路凶神,不但沒有東山再起,反而接連受挫,是極其不順,還沒過遮龍山就折了許多人手,剩下的人也全夥交代在了山裡,只剩他一個僥倖逃脫,壞了一對招子隱姓埋名活到今天。

    但陳瞎子當年非常熟悉《陵譜》,手下耳目眾多,知道許多各地古墓的情報,連關內人很少得知的東北黃皮子墳,他都有所瞭解,我們現在只好再讓他搜腸刮肚好好回憶回憶——哪座古墓荒冢裡還可能埋有丹鼎異器。

    他現在所在的湘陰,曾是常勝山卸嶺響馬的老巢,據陳瞎子說,按慣例群盜發墓取利和各地歷代埋葬的線索,都要造冊詳註,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找出解放前遺留下的相關信息,強似我們毫無目標地亂撞亂找。

    雖說此事未必確實可行,但如今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當下就打定了主意,要直奔湖南,沒想到就在這時,竟然傳來了不好的訊息,多鈴已經死在美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