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隴一哥 作品

第567章 進京辦論壇

    這次他要介紹的內容有些駭人聽聞,不過他還是要完整地表達出來。憑著對江奕的信任,憑著對彭商所的責任,他都必須要來一次完美的表演。

    他在簡單介紹了一下鋼材價格控制經驗後,說了一句“具體過程等到下午分享”,就直接放出了幾個建議:

    “我們認為:商品的現貨和期貨屬性具有很大的差異,如果說前者主要是商品屬性,那麼後者就主要是交易屬性、金融屬性。鑑於此,我們將拆分彭商所,將現貨和期貨職能分別賦予不同的市場行使;

    “國內期貨市場日趨成熟。比如鋼材市場,鋼產量上升、生產主體增加,加上近期鋼材需求下降,不再是短缺狀態,具備了鋼材期貨的條件;

    “對國有企、事業單位參與期貨交易,要從嚴控制。因為他們具有很強的資金渠道,容易綁定商業銀行資金、犯下更大的錯誤;

    “期貨交易的風險與經營具有較大差異,期貨交易資金必須是自有資金,不能是銀行貸款;

    “彭商所僅僅針對試點成功的產品——比如鋼材——推出期權產品。彭商所承諾短期內不會進入外匯期貨等高風險業務;

    “期貨交易和經紀機構要切實完善風險防避措施,我們即將推行‘錄音和錄像’雙錄要求。”

    在鄭偉國講解的時候,第二排一箇中青年在不停地記錄著、疑惑著,時而看著臺上,時而看著周圍一些前排嘉賓的反應。

    他並不是覺得鄭偉國講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恰恰相反,鄭偉國講的每個點都擊中了他的心坎,像是在他的心海中開啟了一扇窗戶,單獨跟他對話:

    “秦敏洪,您覺得現在的期貨交易所有什麼問題嗎?”一個模糊的聲音響起,讓他覺得非常詫異,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映照在眼前,像是多年的朋友,仔細一看卻又是一個未曾謀面的生人。

    “期貨交易所呀,那問題可就太多了。現貨和期貨的性質差異這麼大,一個是全額資金買入,那就是生產型企業的備貨嘛,另一個是投機行為,只要5-10%的資金就能操縱。雖然後者的存在能夠增加期貨產品的流動性,但是金融屬性還是難以改變的。

    可是,那個陌生的聲音並滿足秦敏洪的含糊回答,進一步問道:“還有,咱們國內的鋼材、食糖、煤炭、梗米、菜籽油等一些關係國計民生的大宗商品一直沒有擺脫短缺的境界,只要是短缺的就容易引起群眾的恐慌,尤其是那些沒有金融意識的民眾,你覺得適合開展期貨交易嗎?”

    秦敏洪知道,這個人是要他明確鋼材、食糖、煤炭、梗米、菜籽油等關係國計民生的大宗商品是不是需要繼續進行期貨交易試點了。

    要是以前,他會毫不客氣地回答一聲:廢話,要是這些短缺型的大宗商品被少數人利用,不斷地進行逼倉,廣大老百姓的利益豈不是要綁在少數幾個蹦蹦跳跳的投機者手中了。

    現在,他有些猶豫了:“我感覺彭城商品交易所的做法也有一些可取之處,要是經過市場的自我調節,能夠達到一個比較合理的價格,那麼就不需要行政手段的干涉。畢竟行政介入本身首先代表了市場失靈,其次就是這種干涉會引起一定的價格扭曲。”

    “也就是說,你覺得現在華國的期貨交易所已經有一定的自我修復能力了?但是很多市場出現了逼空、價格方面的激烈波動是怎麼回事?你覺得讓個人投資者和擁有國家信用的國有企業同臺競技合適麼?”那個陌生的聲音似乎對秦處的回答很是不滿意,聲音也變得高了幾度。

    要是平常,秦敏洪肯定會回敬他一句:“你是哪家的蒜薹,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

    只是這次,秦敏洪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句:“我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我也不瞞你,國有企業和個人投資者、民營企業本來就不在一個地平線上,讓他們同臺競技簡直就是單邊謀殺,還有那些號稱外國期貨公司的經紀商,打著發達經濟體的旗號、實際上做的是坑蒙拐騙的行為,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讓他們徹底、乾淨地消失在眼前。”

    “你這樣‘恨烏及屋’有些偏狹了,其實國企之所以能夠搗蛋,根子還是他們有銀行做支撐,所以根子還在斬斷他們從銀行獲得無限支持這裡。切記、切記!”陌生的聲音似乎有所顧忌一般,不想多說了。

    “你不要在這裡吞吞吐吐地,想說就說。”秦敏洪是個響噹噹地西北漢子,最討厭這種“欲說還休”的矜持。

    你都說了這麼多了,還要在這裡“半掩門”是什麼意思?

    “唉,我就怕說多了犯忌諱。這樣吧,我就破例告訴你最後一個機密吧:大宗商品市場,加槓桿需要淺嘗輒止,不要沒有限制地放大。華國還沒有準備好!”陌生人說到這裡,就自動隱身了,只留給秦敏洪一個納悶、一個愕然。

    “秦處,你是喝水嗎?”右邊一個聲音響起,把秦敏洪從恍惚中驚醒。

    秦敏洪看著右邊的那個“自來熟”,再瞄了瞄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尷尬地說了句“沒沒”,急忙抽回了那個意圖挽回“陌生人”的手掌。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暗自嘆了句“真是魔怔了”,這才集中了精神,看著鄭偉國的演講。

    鄭偉國的演講內容已經提前下發給了前兩排的領導,裡面的大部分觀點也讓他耳熟能詳。

    只是經過了和“陌生人”一番對決,他現在對於這個演講稿有了不一般的理解。

    “鄭主任,我有問題。”

    鄭偉國剛剛講完,主持人還沒有讓大家提問題,秦敏洪就舉起手叫了出來。

    主持人笑了笑,他現在有些尷尬了:有人主動提問的話是好事,只是也把自己職能架空了。

    鄭偉國衝著他笑了笑,意思是我知道了,後面就交給我吧。

    來之前,鄭偉國就演練過多次。他知道,前面的幾個人都是給自己抬轎子,無論是香江商品交易所的賈曉禮總監,還是遼省冶金局,抑或是彭剛財務負責人,其實都是為自己抬轎子。

    等到平臺搭起來,就是他唱戲的時候了。

    鄭偉國做好了準備,一切按照演練正常進行即可:

    “請問這位領導,您是哪個單位的,方便自報一下家門嗎?”

    “我是···”秦敏洪有點兒後悔自己幹嘛這麼著急跳出來了,哪怕是晚一點兒露面都不會這麼被人仔細地刨根問底,不過,最後還是西北人的豪爽佔據了性格方面的上風:“我是證券監管部門制度處的,我叫秦敏洪。”

    這次邀請的領導比較多,處級幹部就沒有一一點到。證券監管部門這次出席的最高級別就是秦敏洪,被納入“其他出席部門”一併介紹了。

    只是鄭偉國這個長期侵染地方政府序列的人卻知道:這次論壇的著眼點怕是就在這裡了。

    他看了看秦敏洪,如履薄冰、如臨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