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雙虎奔流(六千六大章求訂閱)

    陰暗逼仄的屋子,讓人喘不過氣。

    就連陽光從窗戶上罩著的白紙上透進來,都是昏沉的。

    天辰子迷迷糊糊醒過來。

    暗中運轉功法,以一身純陽道行,硬生生去磨損加持在身上的封禁,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伴隨著法力的耗用,他終於掙脫開了最後一處封鎖。

    老道士長呼口氣。

    連忙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用力甩動雙臂,臉皮子抽動。

    “嘶呼……麻了麻了,麻死老道了。”

    卻是保持一個動作太長時間,給直接壓麻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終於得脫,就算是天辰子都稍微鬆了口氣。

    自半月前,他察覺到那群山中異樣的虎咆後,就暗自查探,若是尋常修士恐怕難能有所收穫,可他是誰,一輩子跌爬滾打,人老成精,什麼手段沒見過,竟硬生生給他摸到了地方,最後發現那趙修竟然是妖魔所化。

    只可惜那妖魔道行實在是太高深,哪怕是他都來不得傳訊出去就給放翻,就是不知,那妖魔為何不曾殺自己,只是施加封印,扔到這裡,老道士自己每日只有進食的時候能勉強醒過來。

    也就是他活了一百來年,旁門左道的手段見識了不少,知道一些不那麼正統,但是確實有效的破禁手段。

    要不然換個名門正派的道士,真就交代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憋了這麼長時間,老道士也覺得自己差不多點就直接在這兒嗝屁了,老人又看了看自己只剩下一身裡衣的裝束,只覺憋屈得慌,那老虎精也太混不吝了,放翻也就罷了,連老道士一身招牌的百衲道袍都給扒拉了去。

    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

    要不是他還是老一派作風,裡頭穿了裡衣,可不得直接光了腚?

    天辰子嘴角抽了抽。

    真要到了那一副田地,也用不著旁人動手,他自己就結果自己了。

    最後打坐恢復了下狀態,老人抬眼看了看,看到這屋子裡處處皆有血跡,看到了那一張張穿著道袍的人皮,看著依舊做清淨模樣的歷代祖師塑像,神色隱隱黯然,尤其是看到自己好友也在其中,心中亦是惆悵難言。

    這裡是白雲觀祖師堂。

    最清淨之地,最汙濁之地。

    老人嘆了口氣,起身準備摸出去,把這裡的情況告知行動組。

    這個時候他就覺得一陣懊悔。

    早知道整個手機帶著了。

    可在推門,就從門縫裡看到,原本至少會有幾個人來往的偏堂裡,竟然連一個遊客都沒有,只有那些早已經死去的道人還在來往,其中一道端著食盒往過走,老道士伸手一摸,這才記起道袍沒了,符咒自然也沒了。

    眼下法力耗損嚴重,銅錢劍,桃木劍,符咒,酒壺,寶玉,八卦鏡一個沒有,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引來太多倀鬼道人,恐怕難以善終,當即轉身打算藏匿起來,可破禁之後,一身生人氣卻難以遮蔽。

    正自頭疼發愁,也不只是先前自己破禁時候太過用力,還是說就是擺放的時候沒有放穩當,在那倀鬼道人推門而入的時候,那些穿著道袍,盤腿而坐的道人們突然一歪,無論是擺放在哪裡的,都朝著老道士倒下去。

    老人一個措手不及,就給壓得躺倒。

    汙濁的氣息遮掩住口鼻,濃郁的死氣遮掩住了生機。

    天辰子眼睛瞪大,看到覆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少年時候的好友,看到他分明已經是人皮,眼角卻有血淚,面容悲苦痛恨,似乎是在注視著自己,似乎是在說些什麼,老道士無言嘆息,閉上眼睛,任由這些人皮道人遮掩自身生機。

    送飲食的只是普通的倀鬼。

    只知道機械性完成行為,沒那能耐察覺,也沒有膽量觸碰這裡的東西。

    放下食盒後離去。

    等到倀鬼離去後,老道士才胡亂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道人,大口喘氣,坐在地上,好一會兒後,他將好友扶正,看到那些死去道人臉上的神色,從被迫改變的清淨祥和變得悲苦,老道士沉默了下,望著外面,自言自語道:

    “妖氣沖天,卻又莊嚴浩大。”

    “這妖怪要成氣候了啊。”

    他轉頭看向這滿堂白雲觀祖師,看著那些身死之後只剩人皮的道人,道:“這等情況,我也不好一走了之,外面沒了普通人,看來是行動組和道門發現了這地方不對,是可以開壇做法,姑且一試。”

    “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法至少需要法壇,需要符籙,眼下沒有好木頭做法壇,沒有黃紙沒有硃砂,也沒法做符籙,你們如果若真有心,便來助我一助。”

    老道士認認真真朝著這滿屋子死道士一禮。

    他抬起頭。

    眼前毫無反應。

    正自嘲一笑,尚未轉身,突然聽得咔咔聲響,猶如雷震發怒。

    原本擺放齊整,以上號紫檀木做的祖師牌位,竟然齊齊翻覆倒下,墜在地上,不過是一米多些的高度,卻讓這些牌位全部摔碎,而祖師塑像上一一浮現出裂痕,有的是手臂,有的是心口,裡面埋藏有符籙。

    是白雲觀根本道法底蘊,養陰神兵馬的基礎。

    而那些死去道人眼底流出血淚來。

    老道士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口,想到白雲觀道士之前以法術斂財,修行道法,現在卻又要以這收斂來的東西來降妖,搖頭嘆道:

    “道士也。”

    “勿著眼那青紫錦繡衣,勿看那珍饈玉盤食。”

    “且劈開牌位做法壇,且流下血淚成符籙。”

    “且拿你神符為典儀。”

    “身陷囹吾如何得脫,塵世一張網,名利一張網,諸位身死,卻反倒得了清淨降魔心。”

    他唏噓神傷,卻又自心底裡發出一股豪氣,行了一個道禮,道:

    “既然如此,那老道就以這百年道行,最後再陪著諸位道友起一次,那清微降魔降聖法壇。”

    ……………………

    衛淵盯著眼前這化作老道士的倀鬼畫皮,意識到自己出現一個誤區。

    自己只是卜算老道士是否無恙,是否沒有性命危險。

    但是卻沒算到,老道士現在在哪裡,是什麼狀態。

    這是因為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老人在白雲觀,所以出現了的思維盲區,當下也來不及多做他想,眼前這只是倀鬼,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保證山君不會知道,無法保證山君不會主動殺來。

    當即收斂心神,手中劍鋒一震。

    直接橫斬,將那畫皮倀鬼斬了去,劍氣森寒,那畫皮崩碎成一道道白紙,仰天倒下,只是衛淵心底倒是詫異,樣貌也就罷了,這倀鬼的衣服怎麼都那麼有質感,竟彷彿是真的一樣。

    來不及多想,衛淵右手劍鋒橫斬護身。

    左手並指在虛空畫符。

    烈焰騰騰,直接將那倀鬼老道,連帶著那一身百衲道袍給燒做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