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不吃肉 作品

私會之地

    “餘汙 ”

    沒錯, 是這個方向。

    指環銀針隨著墨熄的腳步而變得越來越明亮。

    墨熄停在一間狹小的傭人房前, 緩著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抬起蒼白修狹的手指,指針已經重新恢復成了騰蛇的紋路——顧茫就在裡面。

    顧茫被下了藥,此刻心中最強的必然就是情·欲,而這間屋子……

    墨熄喉結攢動。

    ——這間屋子, 是他曾經和顧茫私會最多的地方。

    當年慕容憐卑鄙無恥, 在第一次大戰後,把顧茫在戰場上的功勞全部奪走,君上於是對他大肆封賞,而顧茫依舊只是個望舒府籍籍無名的小奴隸。

    從沙場歸來後,王府深深, 君不得見。於是墨熄只能剋制著, 隱忍著,一個月, 兩個月……終於再也按捺不住, 看樣子顧茫也不能夠來找他, 於是墨公子只得紆尊降貴地, 板著臉來到望舒府拜會——

    他原本只是想借著和慕容憐談軍務的由頭, 去看顧茫一眼的。

    可是管家說慕容憐在演武場閉門修煉, 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如果墨公子不介意,不如去後院走走, 讓傭人跟著侍候。

    墨熄很平靜地說道, 那就請顧茫來罷, 算是舊識。

    這也不是多無禮的要求,正巧顧茫也閒著,於是管家就命人把他找了過來。顧茫走近大廳,驟然看到墨熄的時候,多少有些錯愕。

    墨公子和慕容公子水火不容,墨熄駕臨望舒府,那簡直比君上他老人家親自來還要讓人意外。

    管家吩咐他:“少主要一個時辰後才能出來,你好好陪墨公子在府裡轉轉。”

    顧茫道:“……好……”

    墨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把目光轉開去。

    望舒府七進宅邸,前五進人多,後兩進則主要用作庭院擺置,栽種靈藥芳草,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傭人前來。

    墨熄走在前面,顧茫跟在他後面,從前院往後走,一路上和墨熄介紹望舒府的景緻,房院佈局。

    他們倆表現得太過疏遠客氣,以至於走過他們旁邊的侍衛家僕根本看不出倆人的任何異狀,可是隻有墨熄知道自己當時有多焦躁。

    他明明很想和顧茫單獨說說話,很想看著他的眼睛,很想把這個當時還屬於慕容憐的男人拆吃入腹,骨血不留。

    可他得忍著。

    “左邊那裡是琴房,少主閒暇時也會去那裡撫琴,房中有一尾五絃焦尾桐木琴,是老王爺的遺物……”

    院落越走越深,周遭的人也愈來愈少,心便越來越燙,血彷彿都是在燒灼的。

    終於在走進一方藥圃時,四下什麼人也沒有了。顧茫說:“藥院中七百六十五品名藥,其中——”

    其中什麼並沒有說下去,因為前面的墨少爺忽然停下了腳步。顧茫沒注意,還在往前走,於是猝不及防地撞著他寬闊的後背。

    墨熄回頭沉默地望著他。

    “……幹什麼?”

    “你……”墨熄的臉板著,明明那麼渴望,那麼思慕,真站在了顧茫面前,瞧著顧茫無所謂的樣子,卻又覺得自己簡直賤兮兮,拉不下面子來,於是硬邦邦道,“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顧茫沉吟一會兒,揉揉鼻子笑道:“公子好久不見?”

    “……”

    “喲,別瞪我,你也知道我比較忙,要擦桌子,還要劈柴,還要給菜花捉蟲,這些都很重要……”

    墨熄的臉色越來越差,一臉毒氣攻心的樣子。

    但顧茫那時候並沒有和他確認什麼真正的戀人的關係,顧茫在軍中的時候就涎皮賴臉地說這種事情很正常,年輕人,上床莫要太當真。

    年輕人的心都要被這個老流氓熬壞了。偏偏這個流氓還在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講自己在望舒府的“要事”——好像他堂堂墨家大公子還沒慕容公子家的一張破桌子重要似的。令墨熄恨不得立刻扔個火球把慕容憐的書桌給砸了,看顧茫還能擦什麼!

    顧茫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慕容公子對於書桌的要求有多高,什麼紫檀桌面要能當鏡子照,正說了一半,眼前就一陣旋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墨熄按在了牆邊。

    “你……”

    你什麼?他沒有說完。那男人高大的身形就覆壓而落,清冷的臉側了過來,一手握著他的腰,一手撐著他臉側的牆面,低了頭,嘴唇不由分說地封住了他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