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薛蒙相親之神秘富婆(一)》

    “……”

    “那那那、那——”

    那了半天,竟想不出第三個可以推脫的人來,從前薛正雍催他成家的時候,他還能搬出楚晚寧和墨燃作擋箭牌,可眼下若是再提他們,那隻會襯得他愈發淒涼慘淡,孑然一身。

    薛蒙的一口氣像大石頭一樣瞬間噎在胸口,簡直愈發無法捋順過來。

    氣著氣著,他腦殼都開始疼了,最後乾脆道:

    “那也沒這道理!本掌門娶不娶親,何時娶親,又與旁人有何干系!沒事閒得慌!我走了!”

    說罷學著他師尊的樣子,傲然拂袖而去。

    .

    薛蒙是衷心希望馬莊主的這一項創物賠到血本無歸的。

    然而事與願違,雖然缺少了他的襄助,“解憂卷軸”還是在幾個月之後紅遍了大江南北。

    薛蒙對此很是憤然:“這是什麼世道?如今的人這麼清閒?”

    “話也不能這麼說。”璇璣長老很是公正,“前兩個月是除夕,尊主您是知道的,逢此佳節,家中長輩定是對子嗣婚娶百般催促,馬莊主的解憂卷軸,想來是解了不少江湖兒女的燃眉之急,能夠售至脫銷也無甚奇怪。”

    “……”

    “而且聽聞那捲軸製造的十分精巧,哪怕不為尋覓伴侶,純當作一個新奇什玩,也是十分有趣的。”

    “比如?”

    “說不上來。”璇璣溫柔道,“不過貪狼長老閒來無聊,買了一個戲耍。他嘴上說覺得無聊,但我十次去他房裡尋他,他有九次在都抱著那捲軸琢磨。”

    薛蒙很是驚異:“貪狼長老不是無心續絃嗎?”

    “嗯。他自是無心續絃。”璇璣微微一笑,“他也只是小孩子脾氣,喜歡新鮮什玩,所以拿那捲軸打發打發閒暇。”

    “……”

    貪狼像小孩子?

    薛蒙默默地沒說話。璇璣和貪狼幾乎是同時入幕死生之巔的長老,平日裡貪狼說話總是陰陽怪氣,和旁人不太親近,跟楚晚寧更是水火不容,也只有璇璣,非但能和楚晚寧說上話,也能把貪狼哄得哼哼唧唧。

    而能這樣鎮定自若地把嘲諷臉的貪狼比作小孩子的人,全派恐怕也只有璇璣了。

    璇璣長老笑道:“尊主你若是好奇,不妨也買一個試試?”

    “……咳。”薛蒙清了清喉嚨,倨傲地說,“我乃是堂堂一派之主,哪裡會對這般蹩腳物件心生好奇。我才不試!”

    .

    然而,第二天夜裡。

    死生之巔的丹心殿燈火通明,檀木大門卻是左右閉合。

    薛掌門說了,今夜他要閉關修煉,令所有負責侍奉他的高階弟子都守在門外,除非玉衡長老從南屏山來訪,否則天塌了都不許進來打擾他。

    諸位弟子對夙興夜寐的薛掌門十分之敬佩,他們感動於薛掌門的勵精圖治,紛紛表示一定盡心守護,絕無差池。

    他們誰也不知道,薛掌門此刻正坐在丹心殿重新修葺的高座之上,一本正經地瞧著他執在手裡的玉卷。那捲軸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解憂卷軸。

    對,沒錯,正是馬莊主的熱銷法器。

    今天才剛到的。

    而且為了尊主的面子,薛蒙還是特意以璇璣長老的名義下的單子。

    年輕的薛掌門握著解憂卷軸,十分之好奇地將它左看右看。這法器是以特殊玉材製成的,裡頭灌注了充沛的靈流,能自行浮現出泛著淡淡金光的簪花小楷,單從品相上來說,已是十分好看。

    薛蒙於是開始照著書函上的註解,默默唸了一遍解封之咒,嘗試著開始使用這件風靡了修真大陸的神奇法器——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一行悽悽慘慘的詩詞過後,玉簡上便賤兮兮地浮現了新的幾行字:

    “春回大地,連燕子都成雙成對了,仙長,您還在獨守空房嗎?”

    薛蒙:“……”

    玉簡:“給桃苞山莊一份信賴,也給您自己一次機會。撇去媒婆說叨的尷尬,拉近上下修界的距離,解憂卷軸,讓您不再羨慕他人的花前月下,為您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到屬於自己的真情。”

    薛蒙再次:“……”

    玉簡:“請仙長在使用前,先為自己起名。”

    啥?

    還要起名?

    薛蒙是個老實人,他於是把它捧起來,認認真真答道:“我姓薛,我叫薛蒙。”

    玉簡沒有反應。

    薛蒙繼續老實地補充道:“你也可以叫我薛子明。”

    玉簡這回有反映了,上頭又浮出一行金字——

    馬莊主溫情提點,使用卷軸,請用諢名。如“接客馬”,“東牆劉”。本法器由西湖桃苞山莊傾力煉製,婉拒任何類似“孤月夜某某某”的稱呼,敬請寬諒。

    薛蒙一看這話,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那個姜曦,又搶姓馬的生意了?”

    嘀咕歸嘀咕,孤月夜結的仇反正跟他也沒多大關係,薛蒙看到他阿孃留下的橘貓正趴在地毯上舔爪子,於是隨便給自己起了個名兒,對玉簡道:“那我就叫菜包吧。”說完拍了拍大橘的腦袋,“不好意思,借你的名字用一下。”

    大橘冷漠地把臉轉了過去,繼續舔背毛。

    薛蒙隱約覺得此獸眼神充滿了鄙夷,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麼,仔細思索之後恍然大悟——他阿孃的貓叫菜包,整個死生之巔都知道,他若是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被人認出來?甚是不妥。

    薛蒙感嘆地撫摸了一番大橘:“聰明的菜包,還是你思慮周詳。”

    “喵嗚……”

    於是薛掌門又仔細思索了一番,最後望望殿廳內母親生前栽種的杜若盆栽,又望望父親從前掛在牆上的水鄉畫卷,最終給自己起了一個毫無新意的名字——

    “我叫王小薛。”

    死生之巔不會起名果然是一脈相傳的,從薛正雍給師昧起名叫“薛丫”,再到“啊啊啊”“哇哇哇”兩座山峰,再到墨燃的神武“見鬼”,最後到薛蒙如今的諢名“王小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