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再次閉關

    躁鬱著躁鬱著,墨燃有些受不了,不願意再待此處活受罪,打算離開。

    但他一個沒控制住,腳下聲音大了些,薛蒙當即甩出一把寒光熠熠注滿靈力的梅花鏢,厲聲喝道:“誰?!”

    梅花鏢倒是小事,徒手就接住了,但聽他這麼一聲喊,墨燃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忙從竹林裡掠出來,自蓮花池面掠過,輕輕躍在了竹亭內。

    薛蒙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怎麼——”

    “輕點。”墨燃立時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喊這麼響?”

    “唔唔唔——唔!”薛蒙掙扎了半天,猛地從墨燃手中掙出來,臉都漲紅了,氣呼呼地捋了一把散亂下來的頭髮,怒道,“你還說我?你和個小賊似的躲在樹叢裡看什麼?”

    “……我就怕你和現在一樣嚷嚷。”

    “我嚷嚷師尊又聽不到!”薛蒙惱道,“泯音咒啊,你沒瞧見師尊已經給自己施泯音咒嗎?除非你把他咒給解了,不然你對著他耳朵喊他都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他叨叨地嚷著,墨燃倒是愣了一下:“泯音咒?那伯父怎麼說怕我過來吵到你們?”

    “我爹他肯定是覺得你剛從益州回來太累,想讓你自己先休息。”薛蒙無語道,“他的話你也信,自己也不知道先想一想,師尊哪次閉關不是對自己先施了這個那個咒訣的,方便我們在旁邊舒服自在些,你都不動動腦子,真是笨的要死。”

    墨燃:“……”

    見墨燃準備在亭子裡坐下來,薛蒙忙去拉他:“噯,你幹嘛?”

    墨燃道:“既然這樣,我也留著。”

    薛蒙道:“誰要你留著啊,說好了前三天是我守的,你又要跟師尊賣乖了,走走走,別搶我的活兒幹。”

    “你一個人照顧得好他麼?”

    “我怎麼照顧不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照顧師尊閉關。”

    見薛蒙惱怒,墨燃也不好說什麼,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要走,忽然瞧見桌上擺著的茶盞,葉片寬大,色深,聞之有淡淡調和之香,便問:“崑崙產的雪地冷香茶?”

    “咦?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茶是薛蒙自己最喜愛喝的,薛蒙總願意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都奉給師尊享用,但卻沒有仔細想過這些東西楚晚寧到底合不合適,喜不喜歡。

    “雪地冷香性質寒涼,師尊原本就是寒性體質,你再給他喝這種茶,他能舒服嗎?”

    薛蒙愣了一下,臉有些紅了,窘迫地解釋:“我也沒有想那麼多,我只知道雪地冷香是好茶,我……”

    “去換些月季香茶,添兩勺蜂蜜,等他醒了再衝水泡給他喝。我去做些點心備著,一會兒再給你送來。”

    薛蒙想給自己能挽回點顏面,忙道:“點心不能吃,這十天要辟穀。”

    “我知道,但伯父說了,稍微吃一點還是可以的。”墨燃說著,擺了擺手,出了竹亭子,往水榭外頭走去,“回見。”

    薛蒙望著他的背影,怔忡地,出了會兒神。

    等墨燃走遠了,他低下頭,忍不住望向師尊頸側——自己昨日就無意瞥見的那一點淡淡青紫痕跡。

    陽光之下,更是清晰,不像是蚊蟲叮咬的痕跡,也不是什麼傷口。薛蒙如今已不是十四五歲的人了,有些事情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不意味著一無所知,楚晚寧頸上的這一點痕跡,讓他很不安寧。

    他想到種種細枝末節,尤其是那天自己在後山聽到的動靜。

    他一直都在跟自己說那是風聲,是風聲。

    可是心裡那種模糊的陰霾似乎又籠了上來,千絲萬縷的煙霧之下,似乎有什麼光怪陸離的東西要漸漸顯露原本的模樣。

    暖洋洋的日頭裡,薛蒙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種不安寧,到了楚晚寧閉關的第六日,薛蒙做了個決定——

    他打算暗中跟著墨燃看看。

    這是師昧侍奉楚晚寧的最後一天,換班原本應當在午夜,但墨燃這天早早地在孟婆堂吃過晚飯,提了一盒子點心,便徑直往紅蓮水榭去了。薛蒙沒想到他居然這個時辰就打算去把師昧換下來,剩下的飯也不再吃,貓著腰就追了上去,一直跟著他走到紅蓮水榭外,墨燃從正門走,他緩了一會兒,效仿墨燃之前做過的,翻牆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