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帶你飛

    “葉忘昔, 根本不是男子。”

    “…………”

    幾許沉默, 忽然鼎沸!

    大殿中賓客紛紛失色,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葉忘昔身上, 葉忘昔低垂著臉, 閉著眼睛, 一聲不吭。

    不是男子?!

    這個俊美挺拔的青年, 居然……居然是個姑娘之身嗎?

    這句話猶如滴水入鑊,剎那間掀起騰騰熱浪,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緊接著嗡嗡言語聲便和飛濺的滾油一般噼裡啪啦炸開了鍋。

    “葉忘昔是個女兒身?”

    “天啊……怎麼會……”

    “難怪方才南宮駟沒有怪她,他分明知道這件事情啊!那麼宋秋桐剛才就……”

    “就全然是在為了自保,栽贓於人!”

    “這也太險惡了!沒做就沒做, 幹什麼要為了洗刷罪名, 指摘別人?”

    “可是我還是不信,葉忘昔怎麼會是女子?一點都瞧不出來啊……”

    南宮柳眼中寒光閃動, 盯著黑衣人露出來的那雙漆黑眸子, 說道:“先生莫要妄言, 你哪裡來的證據——”

    “你若不心虛, 就把南宮駟放出來。”黑衣人道, “所幸令郎性子雖野,但還是個正人君子, 不似你一般冷酷無情。”

    “……”

    見南宮柳臉上浮起一層油膩汗水,捏拳不語, 黑衣人冷冷道:“怎麼, 你放啊。”

    南宮柳拂袖道:“區區管教不肖之子,還容不到先生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橫加置喙!”

    他這樣一說,雖然不曾承認黑衣人所言為實,但大家心裡其實都已瞭然如明鏡,原本不信黑衣人話語的人,也忍不住心念動搖,重新去打量葉忘昔那張英俊的臉龐,想找出她身為女子的蛛絲馬跡來。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個人朗聲道:“南宮掌門,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

    眾人紛紛回首,梅含雪身披狐裘,雍容華貴,笑吟吟地立在一片燈火光影中,說道:“葉姑娘雖英氣逼人,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掌門仙君身為男子,理當憐香惜玉,身為長輩,更應寬厚仁善。怎麼能為了不丟儒風門的臉面,就這樣欺負一個姑娘家?”

    他說著,緩步走到殿前,微笑道:“小侄不慚,曾在桃花源與葉姑娘有一面之緣,當時便覺得她颯爽英姿,與扶風弱柳不同,心中喜愛,奈何小侄嘴笨,言語間反而冒犯到了葉姑娘,令她心生厭棄,與小侄起了爭執。領教葉姑娘高招後,不免感嘆儒風門果然豪傑輩出,女修亦是身手不凡,還為葉姑娘的師門暗自喝彩,但今日見掌門仙君行事……呵,卻覺得煌煌儒風門,配不上如此傲骨紅顏了。”

    “……梅仙君,你和葉忘昔僅有一面之緣,會看錯也是人之常情。”南宮柳面色晦暗,雙唇之間卻仍舊死咬笑意,說道,“念在崑崙踏雪宮的份上,我且不與你計較,你可別再走眼了。”

    他言語之間,已不如初時從容鎮定。

    黑衣人輕笑道:“梅公子風流之名四海皆知,他若是看不出一個人是男是女,恐怕世上就沒有第二個人能看出來了。”

    南宮柳聽他這樣說,不由地怒火中燒,硬邦邦道:“先生方才還一昧指摘葉忘昔欺辱宋秋桐,此時卻又說葉忘昔是個女子,如此顛來倒去,根本就是想擾亂我儒風門清正,壞我門派聲名!”

    黑衣人道:“我若不出此下策,又怎能讓南宮公子看清宋姑娘的真性情?他若是娶錯了人,那可真夠噁心大半輩子了。”

    “但你方才分明說的有理有據!更何況,若是葉忘昔是女子,宋秋桐手腕上的硃砂又是怎麼消失的?”

    “你問她自己啊,問我做什麼。”黑衣人冷笑道,“更何況你儒風門上上下下,足有幾千餘名男弟子,掌門仙君若有閒心,也可以把他們一個一個盤問過去,肯定能找到個滿意的答覆。”

    此事,事關儒風門臉面,因此眾人噤聲不語,誰都沒有說話,但眼神裡的鄙薄和好奇卻是藏不住的,南宮柳在這樣的目光中只覺芒刺在背,他原地立了一會兒,忽地扭頭朝葉忘昔喝道:“你過來!”

    “……”

    “你自己說,宋姑娘究竟冤枉你沒有?”南宮柳盯著葉忘昔的臉,他在賭,他手上還捏著最重要一個籌碼。他知道葉忘昔對自己兒子用情至深,定不希望儒風門聲名敗裂,“你告訴大家,你到底是何身份!”

    葉忘昔從來都很聽話,從小到大,都是他棋盤上最乖順的那枚棋子。

    他甚至清晰地記得葉忘昔十三歲那年,奉命來到金碧輝煌的儒風門大殿。

    殿門緊闔,只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