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豈是一千五就能打發的

    為首的少年面露難色:“唉,怎會這樣?別的店家我方才也去看了,烏泱泱的都是人。我們這裡帶了位瘦弱姑娘,她已經許久不曾休息了,想著找個好些的住處讓她睡一覺。掌櫃的,煩勞您去問一下那位包場的大爺,能不能讓出幾間房來?”

    “這……人家恐怕是不願意的。”

    少年作了一禮,彬彬有禮地懇求道:“只消老闆娘去問一問,他若不願,那便算了。”

    老闆娘還未來得及說話,靠門那桌忽然有南宮駟的隨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氣衝衝道:“問什麼問!出去,出去!別打擾我家公子吃飯!”

    “就是!身上穿著儒風門的衣服,居然好意思帶個姑娘睡覺,也不嫌給自己門派丟人!”

    少年沒料到他們竟如此誤會,霎時臉漲得通紅,忿然道:“這位道友何故含血噴人?我儒風門堂堂正正,自然不會行這苟且之事,這姑娘乃是我家公子好心所救,豈容你這般胡言亂語?”

    “你家公子?”南宮駟的隨從瞟了一眼雅間,見少主仍舊漫不經心地喝著燒酒,似乎默認了自己趕人的行徑,於是放寬了心,提聲冷笑道,“世人皆知儒風門的公子就一位,你家那位又是誰啊?”

    “在下儒風門葉忘昔。”一個溫雅的嗓音自門簾外響起。

    眾少年紛紛回頭:“葉公子——”

    葉忘昔一身黑衣,英俊的面容在燭火中無端多出幾分清秀,他負手進了客棧,身後跟著個戴著面紗,露出雙惴惴不安柔眸的女子,正是宋秋桐。

    “……”墨燃一瞧見她,頓時額頭青筋暴跳兩下。

    冤家路窄,怎麼又是她……

    南宮駟的隨從看到來的人竟是葉忘昔,先是紛紛一愣,隨即就有幾個沉不住氣的,臉上露出了嫌惡之色。

    這葉忘昔是儒風門第一長老的養子,隸屬於儒風門七十二城的“暗城”。顧名思義,暗城擅育暗衛,儒風門掌門原本將他教養成為下一任暗衛首領,但因葉忘昔根骨不適宜暗衛心法,漸漸的也就轉至主城,成了尊主的左膀右臂。

    因為葉忘昔早年暗衛的身份,他行事低調,知道他名號的人極少。不過尊主倒是很器重他,這些年,派中甚至流傳出葉忘昔是尊主私生子的風言風語來。或許是因為這原因,正牌少主南宮駟素來與葉忘昔不睦。

    少主不喜歡他,底下的隨從又哪裡能對葉公子有什麼好印象呢?

    原本作為小輩,他們是萬不能得罪葉公子的,但是這群人各個都是南宮駟的親信,直接受命於南宮,因此氣氛僵凝許久,還是有性子粗獷的人冷笑兩聲,開口了:“葉公子還是請回吧,今日這客棧之中,恐怕騰不出給你的位置。”

    “公子,既然他們說沒有空處了,那、那我們再尋別處吧。”宋秋桐伸出纖纖玉指,拉住葉忘昔的衣襬,惶然道,“何況這裡用度奢貴,我實在不敢教公子再破費了……”

    墨燃在樓上聽到這兩句話,翻了翻白眼,心道這傢伙當真走哪兒都是這柔弱可憐的腔調,當初坑他,現在又來坑葉忘昔。

    葉忘昔正要說話,忽然間,一道龐大的白影從裡間竄了出來,猛地襲至葉忘昔身後。

    宋秋桐失聲驚道:“公子小心!!”

    “嗷嗚嗚!嗚嗚嗚!!”

    隨著嘹亮的啼嗥,一隻通體雪白的妖狼發足狂奔,繞著葉忘昔就瘋狂地轉起了圈兒來。

    “…………”

    在眾人一片靜默中。

    葉忘昔垂下眼眸,對那個足有三人高,此刻卻黏在地上打滾的白毛妖狼詫異道:“瑙白金?”

    這隻妖狼正是南宮駟的坐騎,因為瞳赤若瑪瑙,毛白如飄雪,爪尖一抹金,故而得名瑙白金。

    既然瑙白金在這裡,南宮駟肯定也已大駕光臨。葉忘昔抬手摸了摸瑙白金湊過來的白絨絨大腦門,四下環顧。

    沙——

    竹簾被一隻手撩開,衣袖鮮紅,沿口還纏著金絲包邊。

    半張透著不耐的臉龐露出來,南宮駟雙手抱臂,閒閒靠在雅間裡,掌裡還拎著一壺燒酒,他看了葉忘昔兩眼,嗤道:“有趣兒,怎麼走哪兒都能碰到你。你跟我跟得這麼緊,若是惹得別人說起咱倆的閒話,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