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好像沒有出場

    “尊主,這幾日我要在紅蓮水榭閉關,薛蒙他們,還請你多照顧。”

    “這是什麼話,蒙兒是我兒子,燃兒是我侄子,師昧是死生之巔的弟子,我當然得照顧。”薛正雍笑道,“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然而楚晚寧一連三日打坐修行,卻並不見身體恢復原貌,不由得更加憂慮,也就離王夫人說的“好生將養”更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天黃昏,楚晚寧終於忍不住心頭煩躁,見清修無果,乾脆下了南峰,四處走走散心。

    此時晚膳時辰已過,而夜習尚未開始,死生之巔的空谷幽徑、廊橋亭閣裡盡是三五成群的弟子,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楚晚寧閒逛了一圈兒,去了善惡臺附近的一片竹林。

    諸位長老都有自己習慣佔據的修煉場,往往帶徒弟修行都會是在固定的某處地方。楚晚寧慣去的就是這片竹林。

    竹影蕭瑟,萬葉繁聲。楚晚寧折了片葉子,貼在唇邊緩緩吹響,清幽細碎的樂聲使得他心緒稍寧。可過了沒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他附近。

    “喂,小孩兒。”

    楚晚寧睜開眼睛。

    薛蒙正腰細腿長地傲立於秀林之中,持著寒光熠熠的佩刀龍城,正朝他說話。

    “我要在這兒練刀了,你上別處吹去。”

    “……”楚晚寧微揚眉梢,這感覺實在有些奇妙,薛蒙居然跟他頤指氣使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我吹我的,你練你的,互不打攪。”

    薛蒙道:“那怎麼可以?快走快走,我的刀鋒會傷到你的。”

    “你傷不到我。”

    薛蒙有些不耐煩了,嘖了一聲:“那我可提醒你過了,等會兒要是受了傷,我可不來管你。”話音方落,佩刀掣出,龍城發出一聲雄渾爭鳴,如潛淵騰蛇乘雲而起,破空長嘯。

    霎時間林中光影斑駁,劍氣如虹,薛蒙於竹葉翻飛中將龍城舞作一道殘影,一劈之下,一張竹葉碎作十縷,一斬之間,修竹不傾而落葉紛紛。一點一刺,一抹一橫,皆如流風迴雪,一氣呵成。

    他這般凌銳刀法,莫說是個五歲小童,即便是五十歲的大修,見到了也會嘖嘖稱讚。

    但薛蒙十式舞畢,坐在石上的那個小孩兒依舊自顧自地吹他的葉子,似乎眼前這一切沒什麼好看,更沒什麼好稱奇的。

    薛蒙有些氣不過,收了刀,自竹林上端一躍而下,輕飄飄落於楚晚寧面前。

    “小孩兒。”

    “……”

    “喂小孩兒,說你呢。”

    楚晚寧放下竹葉,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怎麼?你師父沒教你跟人說話要客氣些?別一開口就喂啊喂的。我有名字。”

    “我管你叫什麼名字呢。”薛蒙原本還想好好說話,一聽他開口就帶刺兒,頓時沒了好氣兒,“給我閃邊兒去,你也瞧見了,刀劍不長眼,當心我一刀下來削著你腦袋。”

    楚晚寧漫不經心地說:“你連我腦袋都避不過去,還練什麼?”

    “你!”薛蒙從小到大哪裡被這樣頂撞過,何況對方還是個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初階弟子,頓時又臊又惱,忿然道,“你與我講話竟然這樣沒大沒小,你知道我是誰嗎?”

    楚晚寧淡淡瞥他:“你是誰?”

    “……我是死生之巔的少主。”薛蒙簡直要窒息了,“你竟連這都不知道?”

    楚晚寧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他原本那張臉上,會顯得很嘲諷,在現在這張稚氣可愛的臉上,就更加嘲諷得沒了邊兒。

    “少主而已,又不是尊主。為什麼非得知道。”

    “你你你、你你說什麼?”

    “放下你的架子,好好練刀。”

    楚晚寧說完這句話,又自顧自地垂下纖長眼睫,徐徐吹響了竹葉,悠緩的曲樂聲如風中飄絮,輾轉浮沉。

    薛蒙真的要被氣死了,啊地大叫一聲,居然和一個小孩子飆上了勁。不過就算再氣,他也不願打孩子,便只好騰空上林,刷刷劈斬,霎時間林木摧折倒伏,愣是在這空幽曲中舞出一通暴戾兇危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