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祭品???

    血湖中,墨燃與他雙手相扣,不曾分離。

    楚晚寧身份使然,很少有機緣能夠與墨燃相牽,大多數時候,他都只能站在不遠處,看著徒弟們親密無間。

    因此,掌心難得的溫熱,竟會讓他生出些小心翼翼的珍惜……

    “師昧!”

    然而對他而言是彌足珍貴的溫暖,在另一個人眼裡,也許輕如敝履,也許不值一提,更也許,連注意都不曾注意。

    在看到師昧的瞬間,墨燃自然而然地就鬆開了手。

    楚晚寧的指尖微微一動,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想拉住他。

    可是又有什麼理由呢

    他已經沒有喜歡別人的勇氣了。

    不想連那一點點可憐的驕傲也失去。

    看著墨燃見到師昧笑得那麼開心,又是那樣自然而然地擁抱了師昧,揉了揉對方的頭髮。

    楚晚寧的指尖垂了下來。

    帶著些赧然,帶著些難堪。

    所幸。

    臉上總是淡慣了的,喜怒哀樂都生長的不那麼明顯。

    大概是年紀大了,人又僵,傳送陣裡轉的久了,心口都有些涼。

    不過還好,指尖還有一點點熱度的。

    他就憑著那一絲很快就會消散的殘存溫暖,慢慢站直了身子,把神情和目光都端端正正地整理好,收拾乾淨。

    “師尊,你還好嗎?怎麼臉色這麼白……”

    楚晚寧朝薛蒙點了點頭,說道:“無妨。”

    頓了會兒,又問:“你們也是被那鮫人傳來的?”

    薛蒙還未說話,就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吐泡泡聲。楚晚寧回頭,忽地瞧見半張血肉模糊的臉,緊接著沸騰的鑄劍池中嘩的一聲,竟然竄出個身形扭曲的人來!

    這絕不是個凡人,或者絕不是個活人,沒有凡人能夠在灼燒的鐵水之中泡著,仍然苟活。反觀此人,雖渾身皮焦肉爛,骨肉模糊,可顯然還是個喘氣的。四道鎖鏈分別鎖著他的四肢,將他定身在熔爐之中,飽受苦痛。

    他緩緩睜開眼睛,朝眾人連連作揖,目露懇求之色,央他們聚到鑄劍池邊。

    他不會說話,但也並非全無辦法可以表達,只見他揮動那白骨森森,掛著血肉的手臂,池子裡翻滾的鐵水忽然掀起一小股浪,那股浪在空中緩慢擰成數行古老文字。

    薛蒙驚道:“這是什麼字?怎麼一個都看不懂?”

    楚晚寧:“是倉頡古書,還未曾教與你們。”

    墨燃道:“那——這寫的是什麼內容?”

    楚晚寧上前細辨,說道:“……他要……求救。”

    倉頡古書相傳是天界文字,在人間佚散諸多,會的人寥寥無幾,即使像楚晚寧這樣的一代宗師,也無法盡數辨認所有的文字。但是大致內容還是閱讀無礙的。

    楚晚寧細看了一會兒,慢慢譯道:“他說,他是這株柳樹的化靈。名叫摘心柳,在還是一株幼苗的時候,他被勾陳上宮從神界七重天帶來人間。之後,勾陳不知因為什麼緣由,棄世而去,摘心柳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蹤影,也不知他究竟是死是活。”

    “但是不管勾陳上宮在不在,摘心柳一直按照他曾經吩咐的,數十萬年如一日,鎮守著金成池,看護著神武庫。漸漸地,受到靈氣滋養,幻化出了人形。而後,一切如常,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楚晚寧忽然頓住,沒有往下念。

    墨燃奇道:“怎麼了?”

    “……這三個字我不認識。似乎是個人名。”楚晚寧說著,抬手點了點盤扭繁複的文字,“總之,這個人來到了金成池。他法力強盛,心狠手辣,將池內生靈盡數殺害,並以珍瓏棋局操控。摘心柳亦不能倖免。”

    墨燃立刻道:“這個人,八成就是那個假勾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