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節 囚籠

    我被囚禁了。

    我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房間裡,然後他親手給我戴上了腳鏈和鎖鏈。

    他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笑著對我說:「可惜了,你很不乖,那就在這裡待著,直到你只聽我的為止。」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他以為我背叛了他,但其實我從來都沒屬於過他。

    因為,他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毒梟,而我是 dx 組織派來潛伏在他身邊的臥底。

    dx 組織雖然看似是一個民間組織,但實際上是政府的間諜組織,專門用來收集這些黑白通吃的集團的機密信息,好來對他們進行掣肘。

    dx 組織最大的對手就是這個毒梟,他走私販毒無惡不作,最可惡的是偏偏還抓不到任何把柄。

    在這個灰暗的屋子裡,我時刻告訴自己,這只是你的一個任務。

    我的行動範圍就是這間屋子,鏈子很長,拖在地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我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那天。

    那天很晴朗,組長把我叫了過去,交給了我一個任務。

    安插在他們高層中的內線蒼鷹替我疏通關係,把我送進了昆市的九線毒窩,我會跟著這個毒窩的頭子張坤走線,然後想辦法讓上頭注意到我,繼而成功潛伏在那個人身邊。

    我知道,我若是不成功,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這是我的使命,我的責任,也是我的願望。

    1

    一個月前。

    雲省的熱是名不虛傳的。

    我坐在一個麵包車裡對著鏡子畫口紅,還不耐煩地說:「張哥,你這什麼破車,空調轟隆隆地響,一點風兒都沒有。」

    開車的中年男人笑了笑說:「您就忍忍吧,受不了罪還幹這行?」

    我收起口紅,莞爾一笑:「沒辦法,來錢快,我缺錢。」

    我打量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矮房子,問道:「張哥,這是去哪裡啊,不是說總部點我嗎?」

    張哥懶懶地說:「咱們去的是上頭人的基地,總部為什麼點你你還不知道?」

    我疑惑地看著他,張哥說:「不會吧,真不知道啊。」

    我說:「我不是走線來了嗎,還有別的事情嗎?」

    張哥撇撇嘴說道:「別跟我這裡裝糊塗,總部點個娘們過去為點什麼你不知道?」

    我探過去說:「該不會是……不能吧。」

    張哥說:「看你長得標緻,跟著我走線還走得挺好,我真有點不忍心,但上頭看上你了,我也沒法留不是?」邊說邊用手拍了拍我的大腿。

    我滿不在乎地說:「嗐,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用走線還省了我不少錢。這段時間還多虧了張哥您的照應。」

    不久他打了個轉彎說道:「好嘞,到了。」

    我下了車,拍了拍衣服。遠遠地可以看見一座白色小洋樓,前面是一片林子還有一個小空場,想必就是上頭那位的居所。

    我跟著張哥,悄聲說道:「張哥,這房子真氣派啊。」

    張哥回頭說道:「你運氣好,老大看上你了,當然氣派,就是我提醒你,這位脾氣可不好,我去過一回,裡面的人出來的時候,沒氣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接著說道:「別惹他,千萬別惹他,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我點點頭趕緊跟上他,剛接近洋樓,就有個人揹著槍走過來。

    那人問道:「什麼人,哪裡來的,哪條線?」

    他又打量了我和張哥一眼,張哥唯唯諾諾地說:「我是張坤,昆市的 9 線,這是上頭要的人,我給送來了。」

    他看看我,對了對手裡的照片說道:「怎麼來的?」

    張哥說道:「開車走小路過來的,開了兩天才到這裡。」

    那人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卡說:「這些是顧頭給你的,拿走吧。」

    他輕蔑地看著張坤接過卡,對著我說道:「你,跟我進來。」

    我跟著他走進一個大院,院子裡種著大片的白芍藥,我看著這片芍藥,正是五月份,是花期了。

    這個人喜歡芍藥?

    我想起組織給我的任務,安插了那麼多的內線,都沒有辦法接近他。

    這個人,很危險,也很敏銳。我想不到接近他竟然是這種辦法。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仔細地打量著我說:「進去吧,把你的口紅留下。」

    我疑惑地看著他,這才明白,剛剛經過的大院就是一個完整的監測系統,能探測訪客是否帶有什麼殺傷性武器。

    也是,手機什麼的都不讓帶,更別提什麼設備,行李都一件沒有,我只身前來,而那支口紅上面有一個小的定位系統。

    我把兜裡的口紅遞給了他。

    他帶著我走到別墅門口,敲了敲門,一箇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看見他笑著說:「阿飛你來了啊。」

    男人面無表情的臉變得柔和起來,點頭說道:「何姆媽,這是送來的人。」

    被男子稱為姆媽的人打量了我許久,眼裡有些許詫異,但還是笑著說:「這姑娘俏生生的。」

    我笑著點點頭,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管家。

    何姆媽,年輕時在金三角地區販賣軍火,在緬甸、老撾等地賭石,後來在雲省邊境活動。現在在他手下做事,準確地說,一直都是他的人,這麼和藹慈祥的中年婦女,任誰都想不到手上沾滿了鮮血。

    何姆媽帶著我走進了二樓的一間房子。

    這是一座白色洋樓,裝修得很有品位。看來是個懂得享受的毒販。

    之前端掉的巢穴都是小房間或者小作坊,而今他的勢力在這個地方已經有小成。

    直覺告訴我,他一定不僅僅是賣毒品這麼簡單。他和金三角是否有關係,而為什麼組織卻遲遲不來圍剿。

    何姆媽把我送進一個房間,然後對我說:「姑娘,一會他就來了,他讓你在這裡等著。」

    房間很暗,拉著窗簾,開著冷氣。

    我摸了摸胳膊說道:「那個,請問,他叫什麼?」

    何姆媽看了我一眼說:「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說完就要離開,我又摸了摸胳膊說:「能把冷氣調高一點嗎,有點冷。」

    何姆媽點點頭,將空調調到了一個合適的溫度,終於對我笑了笑說:「姑娘,不用害怕。」

    我坐在一個矮凳上點點頭,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但還是轉身走了。

    我坐在凳子上,心裡想的是如何與蒼鷹聯繫上。

    組織並不打算讓我立刻聯繫蒼鷹,當我把有機會潛伏在他身邊的消息放出去的時候,組織決定讓我靜觀其變。

    等了許久,我只覺得有些睏乏,坐在車裡幾天,一路顛簸並沒有好好休息。

    我起身想要撩開窗簾,想了想還是沒有這樣做。他脾性古怪,別觸犯了他的忌諱。

    但我還是很睏倦,便坐在了沙發上。

    這時門打開了,帶進來些許光,一個高大的人走了進來。

    是他。

    他比我想象中年輕,看起來只有 25 歲左右,生得很好看。

    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只可惜心壞了,再好看都沒用。

    高挺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斯文,一雙眼睛注視著我,如同幽深的潭水。

    他站在那裡看著我,我連忙站了起來。

    他挑眉說道:「你就是送來的人?」

    我點點頭,他脫掉外套掛在門口的架子上,然後懶懶地坐在了沙發上。

    我有些許的恐慌,未知的恐懼朝我席捲而來。

    他看著我笑著說:「怕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道:「我要聽真話。」

    我說道:「嗯,有點。」

    他把我拉過來,逼迫我看著他,他說道:「為什麼怕?」

    我勉強說道:「因為,因為房間很黑。」

    他聽到我的答案,嗤笑了一聲,示意我拉開窗簾。

    當我拉開窗簾後,我發現這個房間的窗臺下面是一大片盛開的白芍藥,搖曳生姿。

    他說道:「你知道為什麼讓你來嗎?」

    我心中警鈴大作,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看著我,笑著說:「怎麼,既然知道,那就過來。」

    我躊躇地站在窗子前,試探著問道:「我能問問,為什麼是我嗎?」

    他有些索然無味地說:「你覺得我會回答嗎,真無趣。」說完就要抬手,我大驚,想起來時張哥對我說的話,連忙說道:「不不不,不用了,我這就來。」

    說完就走過去看著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說道:「怎麼,沒有過男人?」

    我沉默地點點頭,他繼續說:「你看著,不像沒有男人的樣子。」

    說完一直打量著我,我穿著一條白裙子,很好地勾勒出曲線,但又不暴露。

    我笑了笑說:「長得好看的人也不一定要有男人吧。」

    他點點頭,算是認同,但接著說道:「我不養廢物,你……」

    我連忙說道:「我可以試試。」

    他挑眉看著我,一臉輕蔑地說:「哦,怎麼試?」

    我忍受著他的目光,他笑著說:「怎麼,來之前不是很潑辣嗎?」

    我一愣,不解地看著他,隨即明白過來,他這一路都在監聽。

    我笑了起來,在他耳邊說道:「我以為,你會喜歡清純這款的。」

    他有些驚訝於我的轉變,但馬上笑了笑。

    他一把把我壓在了沙發上,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茶香。

    他壓在我身上,對我說道:「就是裝,也要裝得像一點。」

    他拿起我的手,看了看我的指甲,上面塗著紅色的甲油,笑了笑。

    我有些慌亂地說:「那,那就不許清純的外表下面有著成熟的內心?」

    我抽出手,用修剪工整的指甲在他的後背上畫圈,輕輕地說道:「怎麼,老大你,不喜歡?」

    不得不承認,他身材很好。

    他推開我,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說:「你只需要陪著我就行,別的什麼都不用做。」

    我沒想到他只是需要個人陪著,不過這個洋房裡只有何姆媽和他,的確是少了許多人氣。

    他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想了想說:「我想問一下,我的活動範圍是?」

    他不耐煩地說:「去問何媽。」

    說完起身準備走,拉開門的時候轉頭對我說道:「林清,不要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既然來了我這裡,那就別想走了。」

    他回身看著我,笑了笑:「那管口紅,我再也不想見到。」

    我鎮定自若地說道:「好啊,不就是管破口紅嗎,這東西還是張哥帶我走線的時候給我買的,說什麼會用到的,反正都給了門口的那位小哥了,不要就不要了。」

    他皺起眉看著我,冷冷地說了句:「一會兒何媽會帶著你四處看看。」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乖巧地點點頭,他對張坤,只怕是要除之而後快了。

    張坤這個人,猥瑣又貪財,沒有妻女,父母也在他 20 歲的時候撒手人寰,混社會,玩女人。既然不安好心,那就讓他的上司弄了他。

    而他這樣狠的人,一旦對任何人生疑那就是災難。遑論張坤只是他手裡的一隻螻蟻。

    我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大片的芍藥花。

    通過剛才的短暫接觸,我發現他雖然狠毒冷酷,但對我似乎變得有許多耐心。

    芍藥花,他喜歡芍藥花嗎?

    芍藥花被風吹著,真的很美,泛起漣漪一樣。

    2

    我正出神地想著,門突然被打開了,是何姆媽進來了。

    她是應承了他的命令來帶我熟悉環境。

    雖然我無法聯繫蒼鷹,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何姆媽帶著我在小洋樓裡轉了一圈,我已經大致瞭解了。

    這座三層小樓裡,二樓的盡頭是顧先生常用的書房,而我的臥室邊上就是他的房間。

    這座房子裡的攝像頭,應該都是新裝的,想來他是為了監視我吧。

    何姆媽對我說:「林小姐,顧先生並不經常在這裡,只是偶爾會過來,但是你不能進入顧先生的臥室和書房。」

    我佯裝疑惑地問:「為什麼啊?」

    何姆媽頓了頓說道:「顧先生不允許,不該打探的事情就不要多打聽,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帶著我走到了院子裡,我看著大片的芍藥花,問道:「何媽,先生他喜歡白芍嗎?」

    何姆媽看著茂盛的白芍,慢慢地說:「先生,算是喜歡吧。」

    我想了想還是試探地問:「難道是,愛屋及烏嗎?」

    何姆媽看著我,眼神裡滿是探究,我無所謂地笑了笑:「別誤會,我就是聯想到了,總覺得白芍不像是一個大男人喜歡的,倒像是那種女孩子喜歡的花。」

    何姆媽有些許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我說道:「林小姐,您還是別問了。」

    我瞭然地點點頭,回到屋子裡,我無聊地縮在客廳的沙發上,而姆媽在準備飯菜。

    我實在太過無聊便走到廚房說道:「何媽,需要幫忙嗎?」

    何姆媽搖搖頭說:「你回去吧,先生今晚會在這裡過夜,他習慣吃我做的飯。」

    我點點頭,開始在客廳裡四處閒逛。

    我坐在了一架鋼琴的前面,正準備打開琴蓋時注意到了放在琴上面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孩子在一大片白芍花海里笑得燦爛,她的身邊站著的就是顧先生。

    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把自己隱藏得太好。

    我拿起照片,這個女孩子長得和我竟有幾分相似,只可惜我現在的人設是拜金浮誇女,這種清純小白花的感覺是我沒被挑選成為臥底時的風格。

    我也許就是這個人的替身,這對我來說算是天大的好處,算是一種保護傘了吧。

    她是個怎樣的人,性格怎麼樣,愛好是什麼,我若是知道了,是不是就可以讓他更加堅信我會是個完美的替身。

    我放下照片,走進廚房,對著還在忙活的何姆媽說:「何媽,我剛才在鋼琴上看見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孩子俏生生的,真好看。」

    何姆媽一頓,但馬上神色如常,只是連她都沒注意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多了幾分柔和:「是好看,的確好看。」

    我好奇地說:「那這個女孩子現在在哪裡啊?」

    何姆媽有些許悲傷地說:「唉,你真想知道?」

    我點點頭,何姆媽剛要說話,顧先生就推門進來了。

    何姆媽立刻就去幹她自己的活,不再理睬我。

    好傢伙,我好不容易要套出一些話,就被他給耽誤了。

    顧先生來到了我身邊,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沒好氣地說:「我剛在和何媽說話。」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語氣過於不好,急忙笑著說:「我在和何媽說話呢。」

    他拉起我的手,將我拽上二樓。

    我不解地問道:「顧先生,你幹什麼,拽得我好疼。」

    他停了下來,有些許的失態,只是把我圈在懷裡喘著氣。

    我想也許是我讓他想起了照片裡的女孩子,只是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雖然做臥底的時候就已經被打了預防針,只是,只是,好吧。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他像是在抱著個木頭。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顧先生?你沒事吧?」

    他沉默了許久,抬頭看著我,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我慌亂地站在那裡,還不等我說話,他開口了:「林清,別說話。」

    我只好閉上了我有許多話想說的嘴,他就那樣抱著我,把頭埋在了我的脖頸處,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皮膚溫暖的觸感,好癢。

    我想要推開他,因為實在是太癢了,只是他好像是被冒犯了一樣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輕輕地說:「那個,顧先生,有點癢。」

    他嗤笑了一聲,故意朝我脖子吹氣,然後在我耳垂上吻了吻。

    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我難道要為事業獻身嗎?

    只是實在是太癢了,我控制不住地嚶嚀了一聲。他很是滿意地看著我,然後我只覺得一個溫暖柔軟的東西貼上了我的唇。

    我靠,他親我了!我的初吻沒了,初吻給了個毒梟!

    我呆愣地看著他,他似乎有點不滿意我的分神,在我的唇上輕輕地咬了一下,然後熟練地撬開牙關,唇齒交纏。

    我只覺得兩腿發軟,已經要站不住的架勢,他輕輕托住了我的腰,然後接著吻著。

    等他離開時,我只覺得嘴唇好像都要腫了,我的口紅被他吻得慘不忍睹。

    他摸了摸我的臉輕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多厲害,想不到真是個什麼也不會的。」

    他附在我耳邊說:「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我腦子轟地一下炸開,只覺得血氣上湧,我猜測我的耳朵和臉就像超市裡的西紅柿一樣。

    我沉默地點點頭,他很滿意地放開了我。

    我緩慢地說:「顧先生不是說我只需要陪著你就好了嗎?」

    他拍了拍我說:「那你也可以這樣陪著我,只要我願意。」

    等我倆下樓時,何姆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神色如常了。

    這一桌子的菜餚,看著色香味俱全。

    我朝著糖醋小排就夾了過去,顧先生笑著說:「你喜歡糖醋小排?」

    我點點頭,不得不承認,何姆媽的菜做得很不錯。

    吃飽喝足後,他讓我在臥室裡等他。

    我有些許忐忑地站在窗前,晚上,孤男寡女,而且他剛才獸性大發還親了我。

    我雖然做好了為事業獻身的準備,但是若是真的這樣對我,我是否可以接受。

    3

    房間有些許的昏暗,我瑟縮在沙發裡等待著他的審判。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廊外的燈光照射進來,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

    他打開燈,神色不明地看著我:「怎麼不開燈?」

    我起身說道:「覺得這樣挺好的。」

    他走近,輕輕抬起我的下巴:「在想什麼?」

    我笑著說:「沒什麼。」

    他步步逼近,將我困在沙發的一角,然後俯身看著我:「林清,別騙我。」

    我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顧先生,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錢的,張哥告訴我說,跟著你,我就永遠都不愁錢花了。」

    他看著我,我笑著說:「顧先生,我只是為了錢,而你也只是來找我尋求安慰的,你若是不信我,我如何解釋也沒用不是嗎?」

    他撫摸著我的眉眼,低低地笑出聲來:「你說得很對。」

    他忽然放開我,鬆了鬆領帶拍了拍手,一個傭人推著車走了進來,上面赫然是各種藥品,準確地說,是毒品。

    我驚訝但強作鎮定地看著他:「顧先生,這是?」

    男人笑了笑,修長的手拂過這些瓶子,發出指尖刮擦的聲音:「這可是,專門給你準備的,有錢都買不來的,你想嚐嚐哪一個?」

    說著拿起一根針管:「這個呢,皮下注射,你覺得如何?」

    我顫抖著說:「顧先生,請問我是哪裡做錯了,求求您,我不想。」

    他拽起我的手,用針管筆劃著血管的紋路:「我怕你,離開我。」

    我著急地哽咽著:「不會的,不會的,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顧先生什麼時候厭倦我了我才會走,我發誓。」

    他湊到我眼前:「真的?」

    我瘋狂地點頭,他扔掉了手中的針管,又突然虔誠地吻去了我臉頰上的淚水。

    我怔愣地看著他,隨即主動吻上他的唇,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嘲笑著我雜亂無章的吻,然後暴風驟雨般的索取,反客為主。牙齒中間瀰漫著血腥味,他咬破了我的唇。

    他拍了拍我的頭:「這樣更讓人想要蹂躪你了,去洗臉吧。」

    我飛快地跑到衛生間,關上門之後大口喘著粗氣。

    差一點點,我就被注射了毒品。

    這時我忽然明白了組織的用意,為什麼在做這個任務的時候選擇了我,一個剛畢業的小白。

    因為我父母早逝,也沒有男朋友,算是領著救濟金長大的孩子,這樣的人,哪怕任務失敗了,也不會有人牽掛。

    他太過危險,而我,孤立無援。

    蒼鷹,我希望可以儘快地對接蒼鷹,但我明白,這並不是個好的時機,我還需要與他周旋等待。

    既然成功的概率很大,哪怕我失去什麼都無所謂。畢竟我是孑然一身的人,只要可以拖住他,換取信任,讓任務成功就是最終目的。

    我洗了臉鎮定了心神走了出去,他在沙發上坐著,解開了幾個釦子,看上去誘惑又危險。

    他對我招招手,我順從地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他旁邊。

    一股巨大的力道攬住了我,將我硬生生地按在了他的腿上。我便只好順勢躺在沙發上,不安地等著接下的一切。

    但他卻並沒有進行任何動作,只是玩弄著我的髮梢:「林清,陪我說說話。」

    我想了想說道:「顧先生,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嗎?」

    他笑著說:「怎麼,不怕我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說道:「不是,陪您聊天,總叫著顧先生有點彆扭。」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但是我喜歡。」

    我想要起來,但他按住了我,然後俯身在我耳邊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叫我顧垣。」

    我念出聲音:「顧,垣,是源頭的源還是?」

    他輕笑出聲:「是殘垣斷壁的垣。」

    殘垣斷壁,倒是很符合他嗜血成性,慘無人道的性格。

    他說道:「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有些困了。」

    他動了動,然後橫抱起我,我驚呼:「幹什麼?」

    他笑著說:「抱你上床,睡覺。」

    顧垣倒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看著不安的我,無奈地笑出聲來。

    我訝異地看著他,他笑了笑:「我不會碰你的,睡覺。」

    說著把我摟進懷裡,似乎發覺了我有些許的緊張,便對我說道:「你希望我對你做些什麼?」

    我急忙搖搖頭,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只要你聽話,我不會為難你。」

    說完拍了拍我的後背:「只要你聽話,今天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

    他輕吻著我的額頭,像是親密的愛人。

    我假裝閉著眼睛,聽著抱著我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才敢稍稍動一下。

    可是剛翻一個身,背後響起他冰冷的聲音:「林清,你要去哪裡?」

    我連忙說道:「在你懷裡有些喘不過氣來,我還不太適應。」

    他一把把我攬過去,我的後背緊緊貼在他的懷裡。

    他輕笑道:「不適應那就變得適應起來,這一點需要我告訴你嗎?」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太瘦了,瘦得可以感覺到你的骨頭,看來我得把你養得胖一點。」

    我想了想說:「你不覺得這樣抱著我很累嗎?」

    他突然將我翻過去,然後壓在我的身上,在我耳邊輕輕地吹氣:「這麼晚了你還不睡,是想要和我做些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嗎?」

    話音未落就要撕扯我的衣服,我連忙制止他:「不是不是,我困了,我睡覺,我睡覺。」

    他笑了笑,但還是看著我,我接著說:「我在你懷裡睡。」

    他滿意地將我抱在懷裡,摸著我的頭髮:「要乖,我說的話要聽。」

    我沉默地點點頭。

    我閉上眼睛,他的警覺性很強,只是微微動一下就會醒一樣。

    他對我,還是設防的。

    我需要時間和機會,最好讓他認為,我愛上他了,這樣才是最好的。

    戀愛腦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看來需要好好研究。

    我一夜未得好眠,然而他卻極早地醒來,一個舒適的懶腰,用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看著我眼下的烏青,饒有興趣地說:「怎麼,在我懷裡,睡得不好?」

    我搖搖頭,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睏倦地閉上眼睛。

    他沉默了一會,還是說道:「是不舒服嗎?」

    我點頭道:「有點,你抱得太緊了,我一動彈你就抱得更緊,睡不好。」

    他拍拍我的頭說:「勉強你了,下次我改正,得讓我的小白花睡個好覺不是嗎?」

    我躊躇了一會,還是說道:「顧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垣點頭,我裝作為難一般,但還是說道:「你睡眠這樣輕,真的可以睡好?」

    顧垣慢慢湊近,他的眼睛直視著我,帶著深意:「你要嘗試一下,我是否睡好了嗎?」

    我連忙搖搖頭推開他跑向衛生間:「不了不了,我相信你一定睡好了,我先去洗漱了。」

    等我擦乾頭髮從衛生間裡出來時,顧垣已經穿好了衣服。

    他正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皮質沙發的墊子。

    我有些許訝異,不過想想自己的確花費了許多時間,便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抱歉。

    顧垣搖頭笑道:「沒事,我只是在想果然女人進到衛生間裡,就要讓人等待。」

    我轉著微溼的髮絲,慢慢說道:「覺得這裡的洗髮露和沐浴液還蠻好聞的。」

    顧垣說道:「你喜歡這個味道?」

    我點點頭:「你不覺得合歡花的味道很好聞嗎?」

    他點點頭,說完指著衣帽間:「那裡有你的衣服,全是你的尺碼。」

    我打開門,疑惑地看著他。顧垣笑了笑:「你覺得,你的三圍很難認?」

    我慌張地避開他的眼神,心下暗想,是每個這樣類似的人都能認出女人的三圍嗎。

    也是,像他這樣的人,有過很多女人,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衣櫃裡是這個季度的衣服,應有盡有,上到裙裝,下到褲子,小到內衣,都按照顏色和類別排列得整整齊齊的。

    我挑了一件綠色的露臍裝,下搭一條黑色長褲,將頭髮用綠色髮圈束成高馬尾。

    很顯然,顧垣並不滿意我的打扮,但我還是很滿意的。

    我笑著說道:「怎麼樣,好看嗎?」

    顧垣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施捨給我兩個字:「不錯。」

    說完便黑著臉走出去。

    第一步很好地完成,看他對我的容忍程度如何。

    雖然他覺得這身不怎麼樣,甚至覺得我露出腰來就是在自尋死路,但是至少還是讓步了不是嗎?

    要讓他愛上我,要勾起他的好奇心和佔有慾。

    要先製造出我愛他的假象,這樣他才會對我建立起初步的信任。

    我需要拿到他明顯的犯罪證據,因為顧垣這樣的人的主業,一定不是毒品。

    我走出這個偌大的房間,拋棄了方才的思緒,開始了我一個人的征戰。

    吃過飯後,顧垣顯然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也並不疑惑,只是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這時顧垣手裡拿著一杯茶水走了過來,輕抿了一口,而後笑道:「你喜歡看這種電視劇,有什麼意義嗎?」

    我一臉認真地說:「當然有了,這電視劇的男主角是我的偶像,生活都夠苦的了,還不得找點帥的加點糖。」

    顧垣站在那裡看了一會電視剛要說話,這時我說道:「其實,顧先生的顏值進娛樂圈的話,我一定是你的毒唯。」

    顧垣抬眉:「毒唯是?」

    我一想,也對,顧垣這樣的人,也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吧。

    我便來了興趣:「毒唯呢,就是明星的唯粉,只愛這一個人的粉絲,與之對應的還有糰粉,糰粉就是一個團所有人的粉絲,當然了,我老公沒有團,我呢,就是他的真愛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忽然俯身,封住了我的唇,唇齒廝磨,不由得傾瀉出嚶嚀的聲音。

    顧垣摁住我的頭,修長的手指插入了我的發中,還故意一邊瘋了似的吻,一邊睜眼看著我臉紅慌亂的樣子。

    過了許久,他放開了我,帶著一臉的不滿聲音低啞地問道:「林清,你知道哪裡錯了嗎?」

    我懵了一樣地搖頭,他輕笑著又要低頭,我連忙說:「難道是因為,因為我……」

    我忽然停住,因為我發現顧垣眼裡的戲謔還有慾求不滿。

    我微弱地出聲:「是因為那兩個字嗎?」

    顧垣點頭,我連忙解釋:「不是的,這不過是女友粉對自己偶像的愛稱。」

    顧垣輕聲說道:「那就請你,把這個愛稱更換,直到有一天應用在我身上的時候。」

    我有些愣,還是說道:「顧先生,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

    顧垣抬手整理我額間的碎髮:「林小姐不要如此自作聰明,這不過是,對於所有物的權利罷了。」

    我垂下眼眸,他看著我,我淡淡地說:「那我什麼時候才不是你的所有物,而是你眼中的一個人。」

    顧垣沉默良久,起身離開,在開門之前輕飄飄地丟給我一句:「不可能。」

    許久,我看著關上的那扇門。

    我只是他眼中的一個物品,這樣的地位,如何才能讓他,歸順我,或者說,信任我?

    那就當一個乖乖的物品吧。

    4

    顧垣這一走,就許久沒回來。

    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這裡打發時間,每日與何姆媽套近乎,但是她總是沉默寡言,不怎麼理我。

    終於有一天,她去後花園剪草的時候,答應和我一起。

    其實就是她看著工人來修建後花園的樹木,我倆坐在鞦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看時機差不多,便說道:「何媽,你知道鋼琴上放著的照片是誰嗎?」

    何姆媽停頓了一會,點點頭:「知道。」

    我好奇地說道:「能給我講講嗎,我在這裡太無聊,就當作聽故事了。」

    何姆媽長嘆一口氣,緩慢地說道:「她,就是顧先生的,算是青梅竹馬吧。」

    照片裡的女孩子,是顧垣的青梅竹馬。

    她叫白宛,是顧垣異父異母的妹妹。

    她的父親和顧垣的父親是多年的好朋友,但是因為肺癌早逝,她的媽媽受不住打擊瘋了,所以就被寄養在他家裡。

    顧垣和她可以說是兩小無猜。

    我說道:「姆媽,那白宛現在在哪裡?」

    何姆媽看著我說道:「白宛死了。」

    在顧垣 15 歲那年,只有 11 歲的白宛,死在了一場火災裡。

    那天是她父親的祭日,她去精神病院看她母親。

    顧垣的父親把她交給了護士,去給她買果汁,那個精神病母親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點火的東西,將病房點燃了。

    那個年輕的護士和白宛還有她的媽媽都死在了火海里。

    何姆媽看著修剪枝丫的工人說道:「顧先生其實是個長情的人,15 歲就要記得的人,哪怕死去多年也依然會記得,白宛最喜歡的花就是白芍藥,因為他父親說,芍藥花就像她的女兒一樣,所以顧先生就在這座小洋樓周圍種滿了白芍藥。」

    我沉默了許久,慢慢說道:「姆媽,這座洋樓,是顧先生為了白宛所建的嗎?」

    何姆媽點點頭:「是,白宛喜歡這種紅頂小洋樓,帶著陽臺,還有秋千,鐵藝的圍欄,顧先生都記得。」

    我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但還是說道:「姆媽,顧垣他,一定很愛白小姐吧。」

    何姆媽說道:「我覺得是愛吧,像顧先生這樣的人,我覺得白小姐是畢生所愛。」

    我站起身來,對著她說道:「謝謝你,這個故事,很感人。」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踉蹌地進了臥室,蜷縮在沙發裡面。

    我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對於欺騙他的感情。

    何姆媽說,白宛是顧垣的畢生所愛。

    顧垣 15 歲決定永遠記在心裡的人,即使到了 25 歲,也一樣不會忘記。

    而我,卻想要成為替代品。

    我像是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可是,他是罪不可赦的毒梟,而我,是破解這個死局的人。

    我跑到衛生間,涼水滑過掌心,我揉搓著我的臉,終於清醒了許多。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暗自說道:「對不起,但我必須這麼做。」

    這天晚上,顧垣回來了。

    他眼下的烏青證明他沒有睡好。

    他面色陰沉地上了樓,姆媽做好晚飯示意我去書房叫他。

    我敲敲門輕聲說道:「顧垣,下來吃飯了。」

    裡面沒有聲響,我接著敲了敲:「顧垣,吃飯了,有好多好吃的。」

    我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外靜靜地等著。

    半晌,門打開,顧垣低聲說道:「怎麼不進來?」

    我說道:「我想你在辦重要的事吧,就沒進去。」

    顧垣輕笑:「還挺聰明,你先吃吧,我不吃了。」

    我點點頭轉身下樓,旋即聽見門關上的聲音。

    吃過飯後,我溫了點粥端到樓上,又敲了敲門剛要說話,門就被打開了。

    顧垣看著我,我連忙解釋:「我想著你不吃飯是不行的,總要吃一些,不然對胃不好,沒胃口的話就喝些粥吧,我放了點白糖進去,也不是沒有味道。」

    顧垣點點頭,我將粥端了進去。

    顧垣似乎正在開會,電腦亮著,我放下粥便打算離開,他卻叫住了我。

    顧垣倚在門口:「怎麼,這就打算走了?」

    我疑惑地說:「你不是在忙嗎,趁熱喝吧。」

    顧垣俯身說道:「嗯,我的確在忙,所以,你……」

    我遲疑了許久說道:「那我端出去,你不忙了我再給你熱熱?」

    他無奈地看著我,敲了敲我的腦門說道:「你是真的傻,還是在裝傻?」

    我想了想說:「那我可能是,真的傻。」

    顧垣氣極反笑:「行吧,那你來餵我吧,小笨蛋。」

    我怔愣地站在那裡,顧垣向我招招手說道:「過來啊。」

    我坐在他旁邊,他卻將電腦關上,把文件推到一旁說道:「我累了,你來餵我吧。」

    本來想要看看他在做什麼,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我舀起一勺就準備喂,顧垣說道:「吹吹,燙。」

    我無奈地吹了吹,將勺子送到他嘴邊。

    他喝了之後滿足地說道:「還蠻好喝。」

    我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他理所當然地喝了進去。

    我放下碗說道:「顧垣,要不你自己吃?」

    顧垣搖搖頭:「不行。」

    我又餵了他幾勺,顧垣滿足地說道:「好了,我飽了。」

    顧垣笑著說:「好啦,跟個受氣包一樣,不就是讓你喂點粥。」

    我收拾好碗筷道:「那顧先生,服務費,結一下吧。」

    顧垣湊近,定定地看著我,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然後逐漸加深這個吻,我只覺得雙腿發軟,從他逐漸意亂情迷的眼神裡,看到了另一種情感。

    我知道那是,他透過我,看著白宛。

    我驟然清醒,推開了他落荒而逃。

    跑進衛生間裡大口地喘著氣。

    他又一次,把我認成了白宛。

    我只覺得難受。

    他沒來找我。

    這一晚,他在書房睡了。

    我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只覺得難以入眠。

    我還是接受不了嗎?

    但我知道,我必須接受。

    午夜就在輾轉反側中到來,我還是睡不著。

    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打開了窗戶,今晚是圓月啊。

    幾株爬山虎蜿蜒了上來,我伸出手輕觸葉片,還想看仔細些,便踮起腳來,這時只聽見門吱呀一聲,透進來廊燈的光亮裡,站著顧垣,隨之而來的是他清冷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我慌忙回身,笑了笑:「在吹風。」

    顧垣朝我走進,盯著我說道:「怎麼不睡覺?」

    我轉了轉眼睛,還是嬉笑著說:「你不也沒睡?」

    顧垣看了看我,直接關上窗戶:「光著腳半夜在這裡吹風,你是想生病嗎?」

    我搖搖頭:「不會,我體質好。」

    顧垣的眸子閃爍著光亮,我想那是月亮的影子。

    只聽見他輕輕地說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不像是他說出來的。但我真切地聽見,他用好聽的氣音,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書房的那個吻?可也不是第一次。

    對不起我?我在他心裡還不至於。

    他是在對不起白宛吧。

    我掩飾住心裡翻湧的情感,還是故作驚訝地說道:「你說什麼?」

    他攬住我的肩膀說道:「沒什麼,說你傻,好了,回去睡覺吧。」

    我躺在床上,以為他要走,卻發現床的另一側陷了下去,顧垣躺在了我旁邊。

    他在把玩我的髮梢,輕聲說道:「林清,下次不許穿那些衣服。」

    我無聲地點點頭,他接著說道:「我喜歡看你,穿裙子,潔白的裙子。」

    我側過身,看著他的眼睛:「顧垣,是像那片白芍藥一樣的嗎?」

    顧垣愣了愣,沉默良久,緩緩說道:「睡吧,明天離開這裡。」

    話音未落,他接著補充:「我們,一起。」

    第二日,顧垣難得睡了很久。

    但他早起的習慣還是有的,他叫醒了我,然後依然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著。

    他是個很好的等待者,從來不會催促,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你的位置。

    等我磨磨蹭蹭地從衛生間出來,他起身說道:「我給你編頭髮吧。」

    我疑惑地說道:「你還會編頭髮?」

    顧垣點頭:「學過一點。」

    我知趣地沒有問下去,他也適當地停住了話題。

    顧垣頭髮編得非常好,我毫無保留地稱讚他。

    在他的注視下,我穿了一條潔白勝雪的裙子,和照片中白宛的那條一模一樣的裙子。

    他愣怔在哪裡,自從我來這裡,他總是呆滯地看著我,可是眼神卻是無盡的哀傷。

    5

    我們坐飛機離開了這裡,去了蘇市。

    顧垣在蘇市有公司,他的產業根基深厚。

    蘇市的別墅,也有著小小的一片芍藥花,鐵藝的圍欄,落地窗前飄著淡色的紗簾。

    別墅裡有人等著,他是顧垣的手下,看得出顧垣對他沒有那麼信任。

    我禮貌地對他笑了笑。

    這人看到我,剛要伸出的手,就被顧垣擋了回去。

    顧垣說道:「林清,這是陳生,你要是有什麼事情都和他說。」

    我乖巧地點點頭,但總覺得這個陳生,不對勁。

    許久,顧垣推門進來,無奈地說:「這裡才下過雨,陰冷得很,你還坐在冰涼的大理石上。」

    我連忙起來說道:「還好啦,那下次就鋪一個羊毛墊子。」

    顧垣鬆了鬆領帶:「嗯,你有什麼需要找陳生就好了,你手機裡有他和我的號碼。」

    邊說邊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盒子:「這是你的新手機,還有一張卡。」

    我疑惑地看著他,顧垣說道:「這卡給你的。」

    我拿起手機,裡面果然只有顧垣和陳生的電話。

    顧垣說道:「平時不許和陳生聯繫,有事情再說,他也很忙,你只許打擾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