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個大氣球9 作品

第333章 思潮(保底更新4000/10000)

    最高的一個,給出了54分,最低的,包括陳組長在內,兩個人給了36分。但蔡純潔只是顧問,並沒有打分的資格。最終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剩下六個人的分數,陳組長拿出計算器,很快按了幾下,把結果放到蔡純潔跟前,“蔡老師,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了吧,四十四分,這多出來的兩分,就當是卷面加分了,這下你總能接受了吧?”

    “我去找領導!”蔡純潔黑著臉,拿起卷子就走。

    陳組長輕輕搖頭,看著蔡純潔走遠,這時樓下又走上來一個省城的顧問,笑眯眯地把卷子遞了上來,“陳教授,這裡有篇滿分作文,你看看?”

    “哦?”陳組長放下手裡的計算器,接過卷子,一目十行,邊看邊連連點頭。

    “春芽於冬雪中破土迸發,迎著陽光和溫熱,衝出黑暗與寒冷,生命之頑強,行走於困境之消逝;夏花於春雨中**綻放,向著茁壯與繁茂,發出新生與絢爛,生命之壯美,行走於稚嫩之消逝;秋實於夏熱中成熟洗練,朝著過去和未來,道出告別和再會,生命之波瀾,行走於時光之消逝。然後,冬季的皚皚白雪落下,將這一切覆蓋住。來年再會。生命,本就行走在消逝之中……”

    陳組長看得兩眼冒光,頓時拍案叫絕:“好!這才叫水平!”

    他忙又把文章拿給還沒散開的其他副組長看。

    這遣詞造句故意賣弄的調調,果然很是叫人喜歡。一群人只看第一段,這篇作文54分就有了。後面再一路掃下來,那個矯情的感覺,一脈相承到最後。雖然實際上屁都沒講,通篇的只有“生命”、“生命”和“生命”,但這並不妨礙在大家全都給面子的情況下,最終打了個60分的滿分。

    陳組長更是急急忙忙坐下來,就開始寫評語:“該篇作文以大自然的視角為切入點,深刻反映出考生對生命的洞察力和領悟力。在消逝中看到生機,在行走中回望消逝。

    文章寫作手法細膩,充分體現出考生不凡的文學造詣和文學靈性。文章著眼點小,而立意卻大。從宇宙中見生命,從生命中見人生。大中見小,小中見大,實屬佳作!”

    寫完後讀了一遍,首先感覺很滿意。然後微微一頓,想起蔡純潔剛才好像也差不多是這麼評價另外那篇文章的,但是……管他的呢!

    “陳老師,這邊還有一篇,也是滿分……”

    高考結束第二天的這個晚上,閱卷中心的語文作文大組這邊彷彿格外的繁忙。

    陳組長剛寫完這段評語,還沒回味過來,另外一篇滿分作文,又被遞了上來。

    “我的父親在我們當地的一所知名大學裡從事哲學教學工作,因為從小耳濡目染,每每看到消逝、新生、死亡這樣的宏大命題,我總能聯繫起黑格爾的很多話來。

    在我看來,消逝當然不是負面的詞彙,更談不上貶義。那不過是一種客觀的自然現象,正像我們每日行走在消逝中,只是不曾那麼深刻地體現到這個過程而已;而與此同時,伴隨著消逝所新生的事物,又填補了我們內心因消逝這個現象而產生的空缺。這個動態的過程,叫人甚至意識不到,世界的平衡,是由消逝與行走兩個動作共同構成的。

    我們行走在消逝中,我們彷彿在行走,我們也可能只是在原地踏步。

    或許我們覺得自己有所進步了,但那也或許只是假象。眼前的黑暗可以不是黑暗,眼前的光明或許也不是光明,那只是我們人為地為暗黑和光明下了定義。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盛開的花、凋謝的花、化作泥土的花,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東西。但只因為人們賦予了不同階段的意義,這似乎就成了生命值得可歌可泣的道理。

    人生的意義本可以不那麼宏大。但太多的人,正被某些莫名的話語和力量過分地激勵著,將太多的時間,花在了此生也見不到的目標上。就像某句爛俗之語,我們從天堂到地獄,只不過是路過人間。只是過客,又何必執著?這麼說,或許對努力的人有點不尊重,但我們卻必須意識到,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個消逝的過程,而從來不是一個富集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