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個大氣球9 作品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老子要買銀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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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甌市目前經濟大環境所面臨的主要矛盾,就是房價絕對不能倒,和房價必然倒之間的矛盾。”江森開口就是廢話,康知府和莫懷仁兩個人當場目瞪口呆。因為這句廢話實在是太廢,以至於它聽起來就像是宇宙至理,正確得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康知府再次端起了茶杯,莫懷仁也點起了煙。

    江森說完一句,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繼續不急不緩地往下說,但內心卻是激動而亢奮的。這個逼,他從上輩子開始就想裝,日思夜想了好多年。但上輩子事情已經發生,壓根兒沒人願意給他裝的機會,寫進書裡都沒人看,還要被讀者噴太水,而這輩子,前幾年他還在為下一頓飯上哪兒去解決煩惱,房子跟他就更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是老天開眼!這機會要麼不給,要給就直接給到了最大!

    就在東甌市的大雷即將爆炸的前夕,聽他逼逼這件事的兩個人,竟正是能左右東甌市未來經濟走向的兩個大佬莫懷仁看著次一點,但好歹也是甌城區一把手!所以這件事,他其實也完全有份的!如果處理不好,他也康知府一樣,八成也得滾蛋。而如果處理得好,那到明後年,他正式進了市府,扶正的廳局銜能少得了?

    康知府和莫懷仁聽到江森說出如此宇宙無敵正確的廢話,都不由自主,微微挺直了腰桿。江森放下杯子,內心深處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誓要把兩輩子所學,一股腦全倒出來。

    “就像我今年四月份,發在某野雞期刊上的那篇論文上寫的,東甌市的問題,從來不是資金問題,也不是市場問題,而是客觀上,城市先天稟賦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我要說,我們的房價必然要倒,神仙來了也攔不住。因為東甌市的區位優勢,我就用兩個字來形容,垃圾。

    沿海城市,但沒有優良的港口,註定無法成為海陸之間的優良中轉站。再看境內,七山二水一分田,沒有礦產和能源資源,沒有耕地,甚至都沒有多少平地。不說窮山惡水,但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要說什麼東西值錢,也就是我們的商業基因還值點錢,就是人。但是外部資源,會因為我們有點做小生意的傳統,就無條件往我們這裡傾斜嗎?

    不可能的。

    做生意的傳統,是可以培養的,但是城市本身的稟賦,卻是改變不了的。就跟打籃球一樣,你身體條件一般,訓練再努力,技術打磨得再好,在低級別的聯賽中能幹到mvp,但是換個地方,換到到處都能是飛天遁地的變態的比賽中,你的技術就基本毫無意義了。

    人家身體條件直接碾壓。

    就像我們和申城相比,甚至都不用申城,我說杭城、甬城,東甌市能比得過人家嗎?現在我們的經濟發展得可以,確實可能,有一小部分人會覺得,東甌市有發展前景,但是我就問一個問題,同樣的價格,如果全國各地的人,可以在東甌市和杭城買到相同面積的房子,你們覺得,他是會去杭城買,還是會來東甌市買呢?”

    康知府和莫懷仁對視一眼。

    莫懷仁道:“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吧……”

    “絕對嗎?”江森道,“杭城幾千年歷史古城,千里沃野、人文薈萃,交通便捷並且政治影響力從來沒有斷過,無論什麼朝代,杭城都是曲江省這一帶說一不二的治所,東甌市一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客觀地講,康書記,讓您選,您會選擇去什麼地方上班?”

    康知府當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而是把皮球推回來,“所以呢?”

    “所以很簡單。”江森道,“老百姓是可以靠腳投票的,哪裡有便宜佔,大家才會去哪裡。東甌市現在的市中心房價,已經超過每平方兩萬,杭城呢?最貴的地方,平均價格,也就這個數,說不定還不如東甌市。

    如果我以投資為目標,短期看,我可能會投一點在東甌市這邊,因為現在東甌市的房地產勢頭確實強勁,但是如果做長期投資,相信絕大多數的人,不管是為了投機還是為了保值,杭城都絕對是更加穩妥的選擇。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對標的城市,壓根兒就不是杭城。而是申城和首都!東甌市現在的樓市均價,要是我沒猜錯,已經是全國第三。

    甚至有可能,已經快要超過申城和首都了!

    兩位,東甌市這個樓市氣球,已經被吹得很大很大了。現在別說有錢人,就算是普通家庭,只要他腦子裡沒進什麼奇怪的東西,我要是花幾百萬就能在申城和首都買房的話,那為什麼還要來你東甌市買?圖你什麼?圖你做生意的人多,我來你這裡挨宰更方便?還是圖你沒有港口,沒有資源,沒有發展潛力,還地處東海前線,斜對面的灣灣?

    康書記,東甌市現在的這些高價房,有能力、有意願接手的人,早在今年上半年,就全部把身家都壓進去了。一套房子幾百萬,有多少人家裡,有那麼多的現金吶?

    剩下全國各地,還想買房子的,並且真能拿得出這筆錢的,基本都是見過世面,認知水平不低,明白什麼叫風險的。他們哪怕根本不考慮風險,純粹就是為了投資,花同樣的錢,到底是給東甌市接盤,還是去申城買房,這個選擇題很難做嗎?東甌市和申城的房價潛力,哪個低、哪個高?那不是禿子頭上找蝨子,一目瞭然嗎?

    所以我可以百分之百的、很肯定地講,全國樓市,整體上一定會繼續往上走,只要中國整體經濟還在繼續發展,我們每年印出來的貨幣就一定需要錨定物來保值,房子就是倒是非常好的蓄水工具。但是唯獨東甌市不一樣,因為我們已經提前把東甌市未來十年、二十年的經濟潛力,全都挖乾淨了,我們現在,是在拿二十年後東甌市的最高預期房價,和申城現階段的常規房價在拼,表面上看起來是繁華、漂亮,實際卻是水中月、鏡中花,假的啊!

    所有的問題,只要涉及到錢,涉及到具體的利益,老百姓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只要全中國還有城市的先天條件比東甌市更好,東甌市的正常房價,就永遠不能也不應該超過他們。但是現在呢?我們天才的東甌市老百姓,使用了神奇的金融槓桿,愣是把這個不該存在的房價天花板給打破了。那麼後果,也就只剩下一個。

    全國上下,除了我們東甌市本地人自己,已經沒有人會再來東甌市當接盤的傻子了,不是人家有多聰明,而是人家原本就有更好的選擇。

    你接下來的房價,再怎麼走高,跟他們都沒關係了。反倒越走高,他們越要往申城、杭城去買,物美價廉,高興得要死,甚至咱們自己市內的老百姓,特別是買房有剛需的,也不會再買市內的。能花兩百萬在申城市中心買一百平方的房子,幹嘛要花三百萬在東甌市買九十平方的?瘋了嗎?拿到申城戶口,小孩子考大學都能輕鬆多少倍?

    那反過來說,要是我們房價跌了呢?”

    江森突然一頓,看了看康知府和莫懷仁。

    兩個人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之前看江森的那篇論文覺得有道理是一回事,但現在聽江森當面再講一遍,卻只感到無比的焦躁,彷彿已經是被人架在爐子上烤一般。

    “跌了,當然就塌方了……”

    康知府並不想回答的,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結果。

    “對嘛。”江森道,“不過按道理,原本也不該死得太慘。因為東甌市的區位條件差歸差,但是幾十年積累下來,製造業的底子又是比較厚的,在整體經濟環境的支撐下,我們的房價哪怕被炒到杭城的七成甚至八成左右,風險也都還能預防,可怪就怪我們這邊,用力過了度!現在想收場,只有兩個辦法。第一,真的有傻逼願意接盤,然後做完這一單,我們馬上收手,用幾年時間,讓房價自然下降百分之三十左右,這樣只虧最後一波接盤的人,但是能把整個東甌市救下來。但是我剛才也說了,這個辦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個辦法,就是我們現在強行平倉,用各種手段,讓房價硬著陸,強行下跌,這樣就是全市一起買單,可是隻要製造業還在,能保住優質企業,東甌市以後的經濟依然有復甦的希望。十年不行、二十年,無非就是把最近今年吃進去的吐出來,再把債務給平了。”

    莫懷仁眼神一變,話已經到了嘴邊,差點就要說出來:那這不就是辦法了嗎?可康知府知道的遠比莫懷仁要多得多,見康知府臉色依然陰沉,莫懷仁立馬又把話憋了回去。

    緊接著,江森果然說道:“但是,這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就是我要說的,現在東甌市面臨的危急形勢中,最為要命的一個關鍵點了。那就是如果市裡以行政手段強行平倉,主動去戳破這個氣球,我們的經濟就會死得更快,而且毫無緩衝餘地。因為東甌市樓市的錢,並不在樓裡,而是在少數人的手裡。

    一旦市裡要求強行降價,那些手裡拿著錢的人,肯定第一個跑。哪怕跑不了,但只要有風聲一出來,開發商頂不住壓力,房價也還是要崩。按下這頭,跳起那頭。按下那頭,跳起這頭。不管按住哪一頭,跳起的另一頭都能導致翻船的結果。

    並且這個結果,本身就是符合真正的市場預期的。

    一旦房價泡沫被戳破,東甌市的房價,就一定會掉到我們樓市正常價位上下,到時候,外地人不會幫我們再把房價炒回去,本地人,手裡已經沒錢了,沒有能力再去炒。所以我才說,我根本沒有辦法,因為確實兩頭堵,怎麼推演都是死路一條。”

    江森說到這裡,拿起杯子,再喝口茶。

    也讓康知府和莫懷仁,稍微能消化一下。

    過了半分鐘,康知府和莫懷仁好像並沒有什麼疑惑,莫懷仁問動:“然後呢?具體的後果呢?”

    “具體的後果……”江森稍微放慢語速,緩緩道,“最具體的後果,從宏觀上看,肯定就是全市上下上百萬人,實實在在地集體虧本。投資房產的老百姓,運氣好的,炒房炒成房東,花兩百萬,買回一套真實價值一百五十萬的房子,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運氣不好的,遇上開發商資金斷鏈,不但是錢,可能連房子都拿不回來。

    然後就是那些開發商,資金斷了,交不出房子,也還不上貸款,回款不可能,支出必須給,那他們能怎麼辦?好像也就只有跳樓。

    不過這些當中,有一部分人生意做得比較大的,或許在東甌市栽了跟頭,在別的城市還能賺回來,有賺有賠,不至於真的完蛋。最怕的就是咱們東甌市本地的房地產公司,大量的公務人員家庭的孩子,依靠父母的資源,在東甌市本地拿地,把全部身家押進去,甚至一開始為了自己吃獨食,還不讓別人插手,非要把其他人趕走,自以為自己能吃到最大的一塊肉,卻不知道自己也承擔了所有的風險。最蠢就是我家安安她爸,明明都被這群人趕出來了,非要今年又跳回來,康書記,這群這個局長、那個主任家的孩子,這幾天,沒少跟您面前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