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未時 作品

第二百零九章:行萬里路,悟聖人道,明君子意【求月票!!!!】

    相比較之下,大魏就稍微好一些了,倒不是沒有發生這種事情,而是發生了一次,刑部第一時間出動,將這些讀書人視為惡霸之流,上奏京都刑部。

    由大理寺核實之後,昨天上的奏,今天就被砍了頭,所以大魏讀書人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裡是京都,許清宵的主場地,外面可以鬧一鬧,這裡敢鬧?除非嫌自己活命.

    而此時此刻。

    漠北地區。

    許清宵走在山川之中,望著一座座荒涼的山頭,沉默不語。

    他已經在這裡靜坐兩天了。

    感悟天地自然。

    也在思索自己的聖道。

    朱聖十二冊,讓自己明悟了聖道,但許清宵要走出自己的聖道。

    重新明意!

    重新立言!

    重新著書!

    重新思索中心思想。

    推翻重來,是世間上最難的事情,在原有的基礎上,完成昇華與改革,這很難。

    即便是第一步,重新明意。

    許清宵陷入了長達兩天的沉思。

    沒有明悟聖道之前,兩年都不算久。

    但懂得聖道之後,兩天的確很長。

    按理說應當是一鼓作氣,明悟一切,從而成聖。

    可是,許清宵在這一步的時候,陷入了沉思與疑惑。

    重新明意?

    明意什麼?

    自己之前的明意,是知行合一,致良知。

    可現在的明意,又是什麼?

    明意簡單來理解。

    就是要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自己想要做什麼。

    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後,再去實行。

    可問題是,許清宵的的確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殺光朱聖一脈?

    這顯然不合理啊,不是說做不到,而是天地也不允許啊。

    感化朱聖一脈?

    抱歉,做不到。

    朱聖一脈已經瘋魔了,感化他們?那還不如感化妖魔,最起碼還有點可能性。

    五百年的積累,五百年的變化,豈是自己能夠感化的?

    再說,即便是能感化,所付出的代價有多恐怖?

    許清宵要成為聖人,但不是想要成為聖母。

    時間緩緩流逝。

    又是一天過去了。

    許清宵走在漠北山脈之中,漫無目的。

    很快,幾道身影出現,都是中年男子,揹著竹簍,是在山川之中採藥或挖礦之人

    當這些人看到許清宵時,不由露出好奇之色,畢竟這種地方渺無人煙,許清宵看起來就是書生,怎麼來這裡?

    “先生是迷路了嗎?”

    有采藥人開口,詢問許清宵,誤以為許清宵是迷路了。

    “不是,只是看看風景,諸位是?”

    許清宵笑了笑,回答對方。

    “哦,不是迷路就好。”

    “我們是採藥挖礦的。”

    後者憨厚笑道,得知許清宵不是迷路,他們也就放心了。

    “採藥挖礦?這種地方過於偏遠,動輒百里路渺無人煙,需要來這麼遠的地方嗎?”

    許清宵好奇了,忍不住問道。

    “先生有所不知,遠點的地方好啊,沒什麼人爭搶,而且一些好藥好礦,都藏在這種深山之中,要是找到點好的,就能多賣幾兩銀子,給我家娃上私塾用。”

    對方繼續說道,而同行者也停駐下來,稍作休息。

    “上私塾,敢問閣下,你家孩子多大了?”

    許清宵開口詢問,能在這種地方相遇,也是緣分。

    自然而然,想問一問。

    “閣下不敢當,先生言重了,我家娃九歲有半,已經晚了兩年識字,如若今年再不掙點銀子,明年就沒得讀了。”

    對方有些敬畏道,普通百姓對讀書人,生來便帶著尊重敬意。

    “九歲半?確實有些大了。”許清宵笑了笑,末了,他拿出一把摺扇,遞給後者道:“相逢便是緣,這是我的摺扇,你拿回去,給當地縣衙,他們會幫你孩子上私塾的。”

    許清宵笑道,而後者有些驚訝,其餘人也更是驚訝。

    “先生,這當真的?”

    後者嚥了口唾沫道。

    “自然當真。”

    許清宵點了點頭,而眾人立刻跪在地上,朝著許清宵磕頭,他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看許清宵這模樣,莫名覺得許清宵不會騙人。

    所以連連叩謝。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還望先生告知您的姓名,待我娃以後讀書有成就,當官了,賺了銀子,一定不會忘記先生的恩澤。”

    此話一說,許清宵微微一愣,但他沒有多說,而是將眾人攙扶起來,便與自己師父一同離開了。

    兩人直接離開,讓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而下一刻,山中,許清宵出聲了。

    “師父,去下一個地方吧。”

    “恩。”

    吳銘從頭到尾都在守護著許清宵,關於許清宵的悟道,吳銘沒有說過一句話。

    如武道一般,自己的路,自己走,別人教的,終究是別人的東西。

    所以吳銘沒有選擇指點什麼,也不懂儒道。

    一刻鐘後。

    許清宵來到了淮西,從大魏極北之地,又來到了極西之地。

    淮西擁有中州最古老的人文歷史,有許多傳聞。

    這幾日許清宵沒有去思索心中之明意。

    而是如同遊客一般,在淮西之地暢遊,去人皇廟,遊淮西河,見一見萬年古都,遊走在街道之中。

    這一走,便又是三日。

    “師父,換個地方吧。”

    三日的遊玩,並沒有給許清宵帶來什麼幫助,但許清宵沒有著急,而是換個地方,繼續感悟。

    第三個地方,是濁江郡。

    孕育中洲無數生命的起源點,許清宵來到濁江。

    滾滾江河奔騰而下,這是自然之道,站在河岸邊,腳下的沙泥有些柔軟,岸邊的風很大,附近的漁民拎著東西往家中趕。

    看到許清宵後,還特意提醒一句,讓許清宵注意一點,暴風雨要來了。

    許清宵微微一笑,致謝漁民,但他並沒有走。

    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暴風雨降臨。

    的確,不到一刻鐘,暴風雨來了。

    狂風將許清宵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身旁的吳銘顯得沉默。

    天穹瞬間昏暗,萬物彷彿都安靜下來了。

    轟隆。

    一道千丈雷光出現,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

    江水更加洶湧,岸邊上的許清宵,往後稍稍退了幾步。

    嘩啦啦!

    雨水落下,瞬間便打溼了許清宵的衣衫。

    抬頭望去。

    蒼穹如墨,暴雨傾盆。

    雨,生於天,死於地,中間的過程,便是人生。

    天地萬物,皆有自己的自然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意義。

    許清宵靜靜駐守。

    轉眼之間,又是一天。

    這是第七日。

    許清宵沒有離開,而是在此地,靜靜待了兩天。

    一直到第九天。

    終於,許清宵動了。

    “師父,換下一個地方吧。”

    許清宵開口,去最後一個地方。

    江南郡。

    大魏才子之地。

    吳銘沒有說話,而是如之前一般,拉著許清宵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的漁民,有些驚訝,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幕,他呼喊著旁人,說出方才見到的奇景,但沒有人相信他。

    只不過,的確有人知道,方才是有兩個人在這裡,但不會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江南郡,煙雲府。

    府都內,的的確確瀰漫著才氣,大魏第一才子之地,的確名不虛傳。

    許清宵隻身而行,吳銘在暗中保護,不願出面。

    街道當中。

    人來人往,許清宵靜靜走著。

    這是第九日。

    不知為何,許清宵沒有任何一絲急迫感,反倒是放平了心態。

    行走在街道當中,有不少人時不時看向許清宵,畢竟許清宵雖然內斂了一切,可氣質與模樣擺在那裡。

    甚至也有不少丫鬟走來,送來了一些香囊還有一些信物,有些員外千金看上了許清宵,想要與許清宵促膝長談。

    面對這些,許清宵不由苦笑,一一委婉謝絕之後,也就消失在人群當中了。

    從這條街走到另一條街。

    煙雲府極其繁華,到處都是人。

    只是就在許清宵經過一條小巷時,卻看到了一幕比較突兀的畫面。

    一卷草蓆擺放在街道上,周圍站著一些人,在議論著什麼。

    “可憐李先生啊,讀了四十年書,沒考取功名,年輕的時候,與周員外千金暗生情愫,卻有這個緣,沒那個份,四十年苦讀,換來的只是一卷草蓆啊。”

    “是啊,李先生是個好人啊,雖說沒有功名,但都是自力更生,讀書之餘,自己去做散工,平日裡也教街坊鄰居的孩子識字,眼下京都科舉開了,李先生染了病,沒能去參加科舉,真是苦難專找窮苦人啊。”

    “都別說了,先給李先生處理後世吧,想想李先生也可憐,年輕的時候,其實也有機會,他當時的好友,都拜了聖人一脈,沒過幾年中了舉,李先生就是太古板了,不懂得變通,要是當時低下頭,求一求朋友,說不定現在就不是這樣的了。”

    人們議論,街坊鄰居開口。

    但很快,有人出聲了。

    “你們懂什麼,李先生哪裡是古板,李先生說了,讀書人要有讀書人的樣子,讀書是明白道理,傳授道理,造福百姓,不是為了升官發財。”

    “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可別拿現在那幫讀書人來比,當然,許清宵許大人不算。”

    “就是就是,李先生可不是古板,真要說古板,咱們平日裡遇到的麻煩,解決不了的事,那次不是李先生去縣衙幫咱們處理的?”

    “可憐我李先生,死之前都說,要節省一點,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好,唉,這麼一個真正的讀書人,就這樣死了,真是為李先生感到不值。”

    “是啊,李先生死前還說,把宅子賣了,裡面的東西給咱們街坊鄰居用著,他讓咱們別嫌棄,真膈應的話,就一起幫他賣了,說完這話,我人都哭了。”

    一道道聲音響起,幾十個街坊鄰居你一言我一句

    許清宵再聽完這些話後,有些沉默了,他走了過去,望著草蓆,朝著死者一拜。

    周圍鄰居看到這一幕,沒有說話,下意識以為許清宵是李先生的朋友,畢竟許清宵一看就是讀書人,過來弔唁的。

    剛準備詢問點什麼時,有人從房中抬出一些東西。

    是一些書籍,灑落在地上。

    許清宵撿了起來。

    書本都十分老舊,翻開後,一行行字跡出現。

    ‘七月十五日,周氏稚童來識字,教至一半,稚童偷玩,不願學習,吾問其為何不願讀書,爾告知,其父母言,讀書再好也無用,如吾這般,寧可販履,吾聞言一愣,隨即大笑。’

    “七月十九日,買了雙新鞋,市價十二文,掌櫃給吾十文,吾以為,掌櫃念我讀書人,願意少錢,而後得知,掌櫃說吾讀書讀的如此之窮酸,也不忍賺我二文餘錢,吾有些感慨,倒想甩出二文餘錢給予掌櫃,但旋即一想,也佔得便宜,倒也不錯,何必斤斤計較?”

    “八月十五,明月節,煙雲府慶明月,舉辦詩詞大賞,某不才,寫詩三篇,一篇未中,心有不悅,但欣賞明月,不悅而散,回家之時,猜得兩燈謎,贏得三文錢,當真快哉。”

    “九月十七,油米漲價,余文不足,想以教書收銀,卻莫感羞愧,皆是苦難人,傳道受業,又如何開口,也罷,去橋頭做苦,大不了再被笑話,李平啊李平,你明明也是個苦難人,卻又看不得別人苦難,你就適合當個窮書生。”

    “十月八日,一個同窗回來了,做了官,不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過去捧場了,好友約吾一同過去賀彩,吾拒絕了,但好友說這個同窗發銀子,吾起身去了,不過沒準備什麼禮物,同窗人不錯,給了吾個喜錢,十文,還送了點肉,是個好人啊。”

    “十月二十二日,要下大雨了,隔壁幾家衣服沒收,吾出門一趟,通知鄰舍,卻得知鄰舍剛洗,並不打緊,吾折返,大雨傾盆,淋了全身,有些可笑,回房烘乾,作了首詩,又覺無韻,索性作罷。”

    “十一月一,吾長想,讀四十年書,所謂其物?苦思不解時,聽孩童歡笑之聲,街邊叫賣之聲,推窗看去,街道一片繁華,吾一笑,依舊想不明白,但卻似乎又明白了什麼,莫名喜悅,提上三文餘錢,買酒去。”

    ......

    這是日記。

    一行行字出現,許清宵看的有些出神。

    簡簡單單的一些話,讓許清宵莫名之間,看到了一個窮苦書生。

    也看到了一個真正的讀書人.......

    一個愛財但不貪財。

    一個有七情六慾,但卻始終保持樂觀。

    一個明明自己也是苦難人,卻心疼其他苦難人的讀書人。

    一時之間。

    許清宵有所觸動了。

    他愣在原地,目光不由落在了草蓆之上。

    這一刻。

    他莫名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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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實在在是被逼急了。

    本來這章,最起碼寫一萬五千字的。

    但眼看十二點到了。

    不發,肯定會被噴。

    發了,卻還有一點沒寫完。

    心情特別難受。

    不管如何,先求月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