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70、無恙

    被保鏢手臂擋住的娛樂記者較上了勁兒,話筒拼命地向前伸出,急不可耐地發問,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刁鑽尖銳。

    “岑虞,可不可以正面解釋一下你和沈鐫白的關係?”

    “孩子真的是你和沈鐫白生的嗎?”

    “你們結婚了嗎?沒結婚的話,孩子是你們的私生女嗎?”

    “沈家是因為不滿意是女孩,所以才不讓你嫁進去的嗎?”

    “是不是你高攀豪門的夢破滅了,所以想要公開給沈家施壓?”

    蹲守在酒店門口的娛樂記者,大多數是一些不入流的平臺記者和狗仔,沒有資格進入頒獎典禮現場,所以就連採訪問題也是衝著故意去激怒被採訪對象,以此來製造話題。

    這個時候,只要岑虞回應了一句話,一個字,都能被他們惡意曲解成用來惹人注目的新聞通稿。

    冰涼的細雨落在她的眼睫,臉頰,裸露出來的肩膀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突然,背後落下一件衣服的重量,擋住了斜風細雨,黑色高定西裝披在她身上,還帶著誰的體溫。

    身側出現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投射下來的陰影,將她整個罩住。

    沈鐫白的聲音散漫桀驁,拖著長長的尾音,“這麼關心沈家的事,不如直接來問我?”

    “......”岑虞怔了怔,抬起頭來,只看見隔著薄薄的雨幕,沈鐫白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的袖口。

    他懶懶地掀起眼皮,不甚在意地睨著前面的記者,彷彿視其為螻蟻,渾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質。

    就連剛才還咄咄逼人的記者,也收斂了戾氣,把手裡的相機稍稍放低。

    雨越下越大,遠處閃過一道雷電。

    沈鐫白視線側移,對其中一個打著傘的記者,勾了勾食指,“傘給我。”

    “......”記者愣愣地看著他,在對方強大的氣場下,下意識反應地聽命於他,把傘遞了過去。

    沈鐫白撐著傘,擋在岑虞的頭頂,遮住了淅淅瀝瀝的大雨,然後旁若無人地攬住她的肩膀,靠在他身上。

    他緩緩地開腔,“她和我什麼關係,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關係。”

    岑虞眨了眨眼睛,感受到後背抵著男人堅實的胸膛,溫熱而有力。

    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也不再去想要說什麼話,回應些什麼,全都交給他,自己躲進了傘和他圍成的舒適區裡。

    這是他們第一次大大方方站在一起,在公開的場合,記者們近乎瘋狂的拍照。

    “剛才的問題,”沈鐫白語氣不善,“這都什麼年代了?別把重男輕女的髒水往沈家潑。”

    緊接著,他一字一頓,極為認真地回應道:“我和岑虞的孩子,未來將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話音剛落,記者們紛紛驚訝,收音麥克風拼命往前伸,扛著攝影機的攝像你擠我,我擠你,生怕畫面裡沒錄上。

    誰不知道沈家的資產有多少,光這輕飄飄一句話,那個懵懵懂懂的三歲小女孩,就成了多少人羨慕的對象。

    “還有——”沈鐫白從密密麻麻的麥克風裡抽出一個,指尖輕敲,“不是她高攀了沈家,是我高攀了她。”

    聞言,記者們被徹底震驚地合不攏嘴。

    沈鐫白的眼神冷淡,瞟向他們,聲音凜冽威嚴,“知道該怎麼寫了嗎?”

    “...…”岑虞眼睫顫了顫,仰起頭,直直地凝望著他的側臉。

    從她的角度看,氤氳的水汽將他明晰深刻的下顎線條柔和,半點沒有對待記者傲慢的態度。

    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手滾燙熾熱,肌膚相貼,好像他們融為一體。

    -

    頒獎典禮的現場,零碎的小獎項陸續頒出,上臺領獎的明星嘉賓換了一茬又一茬。

    岑虞坐在蜃樓劇組的團隊裡面,眼睛明明盯著舞臺,卻沒有聚焦,注意力明顯不在上面,主持人和嘉賓一來一回的聊天,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腦子裡不斷迴響著剛才在酒店門口發生的事情。

    沈鐫白雖然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把記者一一回擊,但其實他和她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一個事實。

    那個在前一天晚上就被她迴避的問題。

    大屏幕上入圍作品播完,頗有聲望的老影后出場,走裡拿著燙金的信封,情緒激動地宣佈了得獎人的名字。

    聚光燈倏地打在岑虞的身上,她卻沒有反應,依然端坐在椅子上。

    直到趙小晨拍了拍她,岑虞才反應過來,瞳孔裡閃過轉瞬即逝的迷茫,又很快掛上了得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