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66、有恙

    襯衫周圍整整齊齊放著零碎的玩意兒。

    五隻彩色的千紙鶴。

    岑虞記得那是他們有次出去吃飯,等位的時候,店員拿了彩紙,說一隻千紙鶴可以抵五毛錢。

    她覺得好玩,疊了老半天,結果卻只疊出了五隻,最後吃完飯沈鐫白去買單,她還不忘塞給他,讓他拿去抵錢,唸叨著兩塊五也是錢。

    誰知道沈鐫白原來是偷偷留了下來。

    像千紙鶴這樣零碎的東西有很多,冰箱貼、明信片、小玩具,岑虞怔怔地看著,每一件都能想起一些事情,像是海水般向她湧過來,冰涼鹹溼打了一臉。

    彷彿回到了從前,很多個炎炎夏日裡,冒著泡的橘子汽水,還有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

    “沒找到嗎?”男人低沉緩緩的聲音將她拉回。

    岑虞的眼睫微顫,上下輕掃,匆忙從裡面拿出襯衫,而後快速地把保險箱重新闔上,像是窺探到了別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一般的惶恐與無措。

    她故作淡定地抖了抖襯衫,將它鋪展開來。

    輕薄的布料裡,好像綴了一個小小的重物,岑虞疑惑地低頭翻找,發現原來是襯衫的袖口上別了一顆袖釦。

    圓形金屬的銀色袖釦,做工精緻,閃著微光。

    “......”岑虞皺起眉,總覺得袖釦的樣式似曾相識,她解下袖釦,翻到另一邊袖口,袖口上空空如也。

    少了一顆袖釦。

    她將袖釦至於掌心,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瞳孔微微放大。

    沈鐫白見她找到襯衫,開始脫掉身上的t恤,修長的胳膊朝她伸過去,“衣服。”

    “......”

    岑虞盯著袖釦,回過味兒來,一把將手裡的襯衫朝他丟過去,“沈鐫白——”

    襯衫‘啪’地一下矇頭打了他一臉。

    沈鐫白愣愣地將臉上的襯衫拿下來,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的發難。

    岑虞大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將攥在手裡的袖釦展開至他面前,“麻煩你和我解釋一下,這個袖釦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一字一頓,透著嚴肅與認真。

    為什麼和她之前拍那場戲時,男人留下來的袖釦樣式一模一樣,而且同樣只有一枚,更像是和之前那一枚是一對。

    “......”沈鐫白靠在床頭,微微仰起頭看她,覺出了她的怒意。

    半晌,他關掉架在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也不拐彎子,老老實實地招供,“那天和你搭戲的人是我。”

    “......”雖然已經猜到,但聽到沈鐫白親口承認,岑虞心裡的情緒彷彿一下竄了上來,又震驚又憤怒。

    她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當時的畫面,明明過了很久,在代入沈鐫白的臉以後,所有的感官彷彿被激活,依舊清楚記得當時他的碰觸。

    身體裡暴力的因子被激活,用於掩蓋內心真實羞赧的感受。

    岑虞嘴裡罵了一句髒話,下意識地雙手去推他。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什麼,沈鐫白一米八八的大高個,被輕而易舉地推倒在床上,岑虞順著慣性壓在他的身上。

    她撐著手,即使在這樣生氣的狀況下,也不忘他身上的傷,重心的力量偏至另一側。

    岑虞把會用的髒話全用上了,一句中聽的也沒有,巴掌呼在他沒受傷的肩上。

    沈鐫白揚起下巴,躲開被她差點沒輕沒重打到臉,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伸出手臂,禁錮著她的細腰。

    剎那之間,岑虞覺得眼前的景象顛倒,整個人跌進了柔軟的被子裡,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

    沈鐫白反客為主,將她抵在床上。

    “......”

    空氣裡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海鹽味,清爽好聞,夾雜著中草藥的清香。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很近,幾乎要貼上彼此的胸口。

    沈鐫白的目光灼灼和她對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透著十足的壓迫感。

    “這麼生氣啊,”他說,“不想和我,難道你還想和其他人嗎?”

    聲音低低啞啞很有磁性,彷彿粗糙的砂礫,一顆顆順著她的耳畔,隨著骨膜震動,一直滾進了內裡,酥麻難耐。

    心臟漏跳好幾拍之後,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害怕自己的情緒暴露,岑虞別過臉,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你放開我。”她說,語氣卻不知道為什麼沒來由的軟糯,沒有一丁點兒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