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64、有恙

    沈鐫白盯著她,看出了她臉上的猶疑與不確定。

    “好。”他的語氣淡淡,眼皮低垂下來,斂去了瞳孔裡失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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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家庭聚會,依然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

    小表弟和小表妹搶著糖醋排骨。

    岑老爺子哼哼唧唧地對岑虞表示不滿,“瞧瞧你,又瘦了一圈,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什麼。”

    岑虞啃著碗裡的糖醋排骨,聲音矮了兩度,“還好吧。”

    她的體重一直很穩,上稱明明就沒輕也沒重,但老人家隔了一段時間沒看見家裡小的,每次說的話都是‘又瘦了’。

    好像自家孩子在外面就是吃苦了。

    “年輕人嘛,肯定是要多打拼忙事業的。”岑舒毓打著圓場,“對了虞虞,你前段時間演的電視劇是不是很火啊,我看單位同事好多人都在追,還說叫我找你要簽名呢。”

    她餘光瞥一眼還在生悶氣的岑老爺子,“外公每天到點就守在電視機,讓我給他調出來看,明明都不知道看了幾遍。”

    岑老爺子重重地咳了一聲,埋怨地瞪了一眼岑舒毓,好像是小秘密被當面戳穿。

    岑虞驚訝地看向岑老爺子,沒想到老爺子還會看自己拍的電視劇。

    明明他每次都一副很不樂意岑虞進娛樂圈的態度。

    岑老爺子擱下筷子,“那是年輕人才看的,我哪會看,只是湊巧換臺換到。”

    他目光瞥向牆上的掛鐘,正好到了電視劇播出的點,“這個點我都是看新聞節目的。”

    好像是為了用言行證明,他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打開後,初始的頻道就是蜃樓電視劇播出的衛視。

    正在播著蜃樓的預告片。

    其實蜃樓電視劇很早就已經播出完畢,因為收視率的數據很好,所以又重新排了檔。

    “......”岑老爺子像是觸電一樣,趕緊按了遙控器,切換至新聞欄目。

    瞧著他好面子的模樣,像極了老小孩,岑虞抿了抿嘴角,忍不住地輕笑,卻也沒開口戳穿他的掩飾。

    岑家吃飯的時候喜歡看電視,所以餐廳和客廳的結構是正對的,電視機也是正對著飯桌,方便大家邊吃邊看。

    新聞欄目的主持人字正腔圓,開始口播一則新聞。

    “近日,某省某鎮發生了一起命案,歹徒在行兇之後,意圖逃跑時自己卻喪了性命,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我們一起看詳細報道——”

    因為播的是新聞,所以除了假模假式的岑老爺子,其他人都壓根沒怎麼認真在看,純當放個聲兒。

    岑舒毓的糖醋排骨燒得很好吃,岑虞很努力的從表弟表妹的嘴裡面搶吃食。

    突然,岑老爺子一拍桌子,頗為氣憤地‘嘖’了一聲,“這人也太不是東西了。”

    “......”

    岑老爺子當過兵,一身的正氣凌然,經常看社會新聞看得生氣。

    家裡人早就見怪不怪,但倒也紛紛抬起頭來,把視線聚焦到電視上,看看到底是怎麼個不是東西。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岑虞才發現,報道的不是別的,正是麗瑋業的案子。

    雖然給麗瑋業用了化名,但鏡頭裡,燒燬的懸崖村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來。

    猥褻侄女、持刀傷人、火燒村莊,一連串的詳細事件報道下來,讓人對這樣一個死者失去了大部分的同情。

    新聞報道只記錄了事件,語調平緩,不帶有個人的感情,饒是這樣,依然牽動了看客的情緒。

    岑舒毓唏噓不已,“這現世報來得也是快。”

    “幸好這家的小姑娘運氣好,被資助她上學的好心人救了下來,還有後來上山的路人,真是一個救一個,不然誰知道那個畜生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岑虞作為當事人,已經過了那個害怕和衝擊的勁兒,就只是一聲不吭,權當做沒看見,自顧自地吃飯。

    主持人的聲音朗朗,“一位村民記錄下了當晚見義勇為的沈某被送往當地衛生所的畫面。”

    鏡頭裡是混亂無序,搖晃的厲害。

    竹製的簡易擔架邊上圍著烏泱泱的人群。

    擔架上躺著的男人閉著眼睛,臉色蒼白,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小表弟陳思遠睜著眼睛,突然一聲大喊,“是鐫白哥哥——”

    岑舒毓皺了皺眉,不自覺傾身向前,像是要往電視機前湊,以便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