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33、有恙

    “have some?”

    (吃一點?)

    沈鐫白斜斜地看她,試探性地問。

    “......”

    岑虞抿著唇,搖了搖頭,幾乎是用意志力在拒絕。

    看她拒絕的徹底,沈鐫白沒有堅持,他隨手從旁邊折了兩根樹枝,從防風服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慢條斯理地削樹枝上的皮。

    灰綠色的樹皮打成卷,一點一點從樹枝剝離。

    “why are you alone in island?”

    (怎麼一個人來冰島旅行?)

    他低著頭,盯著手裡的樹枝繼續削,似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just want.”岑虞回。

    ——關你屁事。

    “why doesn’t your boyfriend come?”

    (怎麼不叫男朋友陪你?)

    “do i have to get a boyfriend?”

    (我一定要有男朋友嗎?)

    ——男朋友死了。

    “......”這回輪到沈鐫白頓了頓,他折斷了削好的樹枝,成兩根,比對著長短。

    半晌,他輕笑一聲,“no,you needn’t.”

    (不,你不需要。)

    他開始削偏長的那根樹枝,直到和短的長度一致,成為了一對簡易的筷子。

    “how many men have you been with?”

    (你交過幾個男朋友?)

    他問得直白。

    一點沒有陌生人之間該有的距離和邊界感。

    “......”

    岑虞頓了頓,終於沒忍住把心裡的話直說了出來,“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這個不關你的事。)

    她的語氣不善,對於沈鐫白這種不知羞恥,和陌生女人搭訕的行為感到鄙夷與不快。

    “okay.just checking.”

    (好吧,我只是隨便問問。)

    他聳聳肩,語氣輕飄飄的,自動忽略了她的敵意,好像就是沒走心的閒聊。

    做好一雙筷子以後,沈鐫白沒有直接開始吃麵,而是繼續削第二根樹枝。

    他沒再發問。

    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與尷尬。

    岑虞雙手在大腿上侷促不安地蹭了蹭,站起來,打破安靜。

    “take care,i wanna have a shower.”

    (你自便,我去洗漱。)

    營地小屋附近有一個洗澡間,每個人可以洗五分鐘的熱水。

    岑虞鑽進帳篷,帶上必需用品,提著帳篷上的煤油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人類文明遠離的森林,月光灑在大雪裡,夜晚黑得發亮。

    這樣的天氣,如果運氣好,也許還能看見極光。

    但對於岑虞來說還是太黑,小路不好走,到處是樹枝絆腳。

    她彎著腰,煤油燈低得幾乎貼地,才能勉強看清路,磨磨蹭蹭了許久才終於從露營的雪坡下去

    然而離開了篝火的光線輻射範圍,眼前更是隻剩下一片漆黑。

    岑虞腳裡的步子踟躕,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邁。

    大雪撲簌撲簌的下,之前行人走出的痕跡早就被埋沒。

    上次來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沒有夜盲症,以至於她完全沒有對於森林夜晚的印象,沒有想到會是那麼黑。

    身後隱約聽見男人細碎的吃麵條聲音。

    如果換做只有她一個人,岑虞肯定就原路返回,不洗漱了,老老實實在帳篷的範圍內呆到天亮。

    “......”

    良久。

    她咬了咬牙,右手裡提高煤油燈,憑著感覺選了一個方向。

    左手不自覺向前伸,摸索開路,從別人的視角看,彷彿是瞎子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