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17、有恙

    之後的戲, 周度以演員檔期調不開為理由,將劇組分為裡a、b兩組。

    加上張鐳負責的體育賽事開幕式在即,來回跑不及, 也就沒有反對。

    a組還是由主導演張鐳負責, b組則由副導演趙小晨負責拍攝。

    心照不宣的,葉闌萱跟a組, 岑虞跟b組。

    江晝因為團隊很看重這次往影視的轉型,推掉了大部分的商演活動,全心跟組,a組b組來回跳。

    沒戲的時候, 就請戲劇學院的表演老師來一對一指導演戲。

    一段時間過去,倒也相安無事。

    而且沒了葉闌萱這個ng大戶拖累,b組的進度明顯快很多。

    趙小晨作為新一代的女性導演, 非常懂得該怎麼把女性的柔美嫵媚氣質拍出來。

    原片裡岑虞的鏡頭一幀比一幀美。

    “可以了, 收工。”趙小晨拿著對講道。

    工作人員發出歡呼, 拍著手慶祝又一次提前下班。

    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場大雨裡的宮廷舞戲能一條過。

    造雨機停止落雨, 岑虞微微喘著氣,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宋文文趕緊把浴巾往她身上披。

    現在的天氣已經是入秋, 風吹來裹挾著涼涼的寒意。

    岑虞裹著浴巾,打了個哆嗦, 直接去到導演室看了片子。

    趙小晨正在回放剛才拍到的畫面,“岑老師, 你這舞蹈功底真是可以啊。”

    “我本來還怕你跳不出來,特意找了個舞蹈學院出來的替身,依我看替身可能還不一定有你好。”

    岑虞拿浴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行了趙導,你就別捧殺我了。我跳的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 湊合著看。”

    “那我可真被糊弄住了,”趙小晨盯著監視器反覆地看,“你舞蹈得學了很多年吧?”

    “嗯,一直沒斷過。”

    雖然現在跳的少了,但是基本功還是在的。

    趙小晨嘖嘖感嘆,“那還挺難得,我小侄女也在學舞蹈,今年初中了,她媽為了不影響學習,就把舞蹈課給停了。要我說還挺可惜的。”

    “......”岑虞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變得緩慢起來,不知想到什麼。

    “是挺可惜的。”她語氣淡淡。

    其實她家也一樣。

    中考以後,岑虞成績不好,交了一大筆贊助費,才進的南臨高中。

    岑舒青覺得是跳舞耽誤學習,不讓她繼續跳了。

    岑舒青自己是高學歷的知識分子,哥哥陸淮予也是從小到大的第一名,到了岑虞這裡,自然是不能太差。

    那會兒岑虞才明白,家裡讓她學舞蹈,純粹是為了陶冶性情,培養體態,沒真希望她跳出什麼名堂。

    同一個舞蹈室的同學,升了高中就開始準備藝考,舞蹈或者表演。

    而她明明是跳的最好的那個,家裡卻不想讓她跳了。

    原本迷迷糊糊上了高中的岑虞,在不讓她跳舞以後,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目標。

    她想要參加藝考,想要學表演。

    岑虞老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後被岑舒青一口回絕。

    ——“你想都不要想。”

    中考之後的暑假。

    那天岑虞和家裡人吵完架,直接跑出了家門。

    結果沒跑幾步,就下起了在夏天才會有的瓢潑大雨。

    傾盆的雨當頭澆下來,直接澆熄了她的怒氣衝衝。

    只剩下滿腹委屈。

    岑虞連小區都沒跑出去,蹲坐在保安亭的水泥臺階上避雨。

    斜風吹著,外面下大雨,亭子裡下小雨。

    溼漉漉的水珠子從房簷濺進來,夾雜著泥濘。

    她把臉埋進膝蓋,抹著臉上的水,分不清是雨還是眼淚。

    ——“你在這裡幹什麼?”

    頭頂的雨突然停了,上方傳來一道散漫隨意的聲音。

    岑虞不知道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大人,憋著一股的火沒處洩。

    “不要你管。”她不肯抬頭,拖著不耐煩的語氣道。

    對面的人卻一點沒生氣,反而輕笑一聲,抬腳碰了碰她的腳尖。

    “小孩,幾年沒見,脾氣長進不少啊。”

    “......”

    岑虞一愣,吸了吸鼻子,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目光徑直撞進了少年漆黑一團的眸子裡。

    沈鐫白撐著傘,扛著個肩膀,傘柄向前傾,遮在她身上。

    黑色的 t恤後背溼了大片。

    水汽瀰漫裡。

    他笑了笑,“怎麼不記得哥哥了?”

    “......”

    化成灰都記得,岑虞想。

    小學畢業的暑假,就是因為沈鐫白成天報答案似的教她寫作業。

    初中分班考考了個倒數,害得她差點沒被岑舒青打掉了一層皮。

    後來沈鐫白拍拍屁股走了,她的成績從此一蹶不振。

    彷彿被他扯了一腳以後,再也跟不上。

    她撇撇嘴,沒有講話。

    眼下沒心情算舊賬。

    沈鐫白自顧自地在她上兩層的臺階坐下,兩條腿伸得老長,踩在她旁邊的臺階。

    透明的塑料傘架在膝蓋上,斜斜地將她整個人罩住。

    傘布上佈滿晶瑩的細小水珠,燦若繁星。

    “和家裡吵架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岑虞沒搭理。

    “早戀被抓了?”他繼續問,語氣欠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