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82、無恙

    “什麼時候變嚴重的?”沈鐫白終於開了腔。

    “......”

    岑虞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指甲蓋,透明粉嫩,像是考試考砸了瞞著家長的小學生,最後被家長髮現以後,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

    “一直都在變嚴重。”

    她的眼睛狀態這兩年變得越來越差。

    只不過是最近嚴重的程度,被他看出來了...

    沈鐫白扭頭凝著她,眼眸沉沉,“為什麼不告訴我。”

    “......”岑虞拇指摳著食指的指甲,發出細微的聲響。

    良久,她才悶出一句,“我怕你擔心。”

    告訴他又有什麼用,她的眼睛又不會因此好起來。

    既然她遲早就是要瞎的,這個過程還是不要讓沈鐫白知道好了,省得他跟自己經歷一樣的擔驚受怕和難受。

    就像是獲了死刑的犯人,不告訴他死亡的時間比告訴他某時某刻確定的死亡時間,要來得更加難捱。

    “......”沈鐫白很快明白了她話裡沒說的意思。

    是啊,告訴他又有什麼用,他又不能代替她受罪。

    他垂下眼睫,情緒低落了下來,一聲不吭。

    岑虞扭過頭,盯著他的側臉,單薄的眼皮上,那一顆孤零零的小痣顯眼。

    明明是她眼睛不好,結果好像他比她還要難過似的。

    岑虞張了張嘴,語氣故作輕鬆地安慰他,“沒事,只是視野變小了,我還沒瞎呢。”

    “你不會瞎的。”沈鐫白出聲打斷。

    他的語調急促,像極了逃避現

    實的孩子。

    -

    過完年以後,岑虞停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因為眼睛的情況已經影響到了她正常的生活。

    看東西的範圍越來越侷限,就連在家裡,她也常常撞著床角或者茶几,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更別說是去到不熟悉的地方。

    沈鐫白不放心,班也不去上了,就在家天天陪著她。

    岑虞不是很贊成,不想他的生活完全被她影響,他也該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堅持了很久,才把他重新趕回去上班。

    然而因為她的一次燙傷,沈鐫白徹底不信任她了。

    某一天,岑虞一個人在家,去餐廳島臺倒水喝,阿姨把剛燒好的水壺擺在茶杯不遠處,然後人就走開了。

    岑虞拿杯子的時候,看不見旁邊,沒有注意到多出來的水壺,整個手背貼到了滾燙的水壺。

    在熱度的痛覺刺激下,她一個激靈,直接打翻了水壺,熱水灑了一手,當時就起了水泡。

    沈鐫白因為這件事,直接辭掉了在家裡做了幾年事的阿姨。

    之後岑虞再怎麼勸,也勸不回沈鐫白去公司上班了。

    原本自從眠眠上了小學以後,家裡傢俱邊角防碰撞的東西都被沈鐫白撤了,又因為岑虞,重新裝了回去。

    除了岑虞眼睛上的不便,日子依然像過去一樣。

    某個工作日的午後。

    書房的門敞開著,沈鐫白在裡面開視頻會議,語音裡夾雜著日語和漢語,倒也不影響交流,偶爾有翻譯在複述。

    這一次的會議是懷宇遊戲計劃和一家醫療康復機構合作,研究一款適合盲人玩的體感遊戲。

    臥室的門被人打開,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沈鐫白敲了敲桌子,輕聲道了句抱歉,示意會議暫停。

    視頻會議裡,所有人都迷茫地看著他們的老闆,推開椅子,去到了門口,只留一個背影。